孟康坐起身来,他费力的回想思索,还是想不出来者是谁,他对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却不认识他。
喃喃自语,还是爹爹当年请了那私塾先生为我取了这名钱顺,哎,我这大半辈子挣钱不顺命也不顺;梦康呀,我改隐了姓名孟康,做梦都想过上几天太平安康日子,却总是不得安康,莫非是这个孟字?为避祸改这姓名,也是在危难中孟天庆大人夫妇搭救了咱。我这命——对方说得极是——幸好我及早醒悟,在索桥镇海龙沟就识破了王鹏一类高官的丑陋嘴脸……
‘为人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这话还真是如此,心头便开始有点轻松。
要我今夜行事之时‘眼神儿注意点,多留点儿心’?看来秦文彪虽也是位高权重,他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人暗中盯着哩,也没啥法子了,要想两边都……难啊,至于耀宗和那个让咱不放心的哑巴?我也只能到时看着办了。
他两个在街上逛起兴趣了?见天色还早,孟康一想到今夜的活儿的确有些蹊跷,心头越发地忐忑起来。这次若是弄砸了,我孟康便就真的没命了,我那患风瘫病卧在床的老母和跛子兄弟如何度日?他在屋子里就有些呆不住了。
却说南宫旭和秦耀宗出了客栈大门,便各自朝镇子中走去。秦耀宗心下哼一声,我秦耀宗又不是你啥湖堂宫的人,才不想巴结你个傻哑巴,见对方要过那道木桥,自己径自顺着大街朝南而去。
南宫旭也不在意,心头还在念着刚才见过师父的事。经过了醉富翁酒楼,熟悉的街景和人物从眼前晃过,自是不敢上前相认打招呼。不觉走近了水井子,庙亭檐面顶角上,那一对金色的鸭子泛出的辉光越发耀眼。看到树木葱笼下的岩石那股奔涌而出的山泉清澈透底,眼前又浮现出他陪卓玛一同来这里取水的情景……
“宫主急令,南郭协督过目后即吞肚。”一声低语传入耳内。
南宫旭回过头时,哪还有人影儿?只觉得手里已握有一根数寸长的物件,仔细瞧时,一张油纸内包裹着的是一卷有些儿绵软的腐竹。
见四下仍无一人,展开看时,是两行字迹:滇西堂一执行有变,有江湖高手现身,须切实严防。
有戏!究竟是些啥货物能引出大动静来?小爷我就好好地凑凑闹热。不过,咱最最要紧的是要寻那秦贼报那血海深仇。要小爷提防谁?孟堂主二人还是秦贼手下的人?你毒虫帮有人反叛才好呢……此时见有两个女子前来取水,不仅从其装束瞧出是一位藏家女和汉家女,而且藏家女背上是只水桶背子,汉家女是一副水桶挑在肩上,两人皆是这一带常见的一双天足,故而步履稳健。朦胧间眼前似有卓玛和马钰的身影忽又幻化为娜珍一人……
耳旁有姑娘吃吃的笑声,他猛然察觉自己正立在水井子旁发神,目光还停留在两姑娘身上呢,面颊一热。忙蹲下身子,同时手中已将密件嚼吞入口中,还有些咸味儿呢。在两个取水人的下方,用合拢的手掌捧起泉水来。
“这位小哥哥是外乡过来的?”
“这山泉水可好喝么?”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南宫旭用手背朝嘴唇横擦而过,点点头目送两位姑娘的身影离开。
忽闻‘得、得、得’的马蹄声传来,一队官军从街上走过,为首一人正是秦武,后面还跟有二十余个精壮汉子,南宫旭认出是‘松林坛’的人。这秦武只用眼睛毫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依旧在马背上昂首挺胸而过。
南宫旭忽见有几张熟识的面孔,认出正是黄虎黄豹和花四猫五杂毛四人,咦?这几个家伙还入了‘松林坛’?这伙人如此巡查,恐怕今夜的动静不小,这会儿小爷总之是闲来无事,不妨瞧一瞧你们的勾当。于是便相距二十余步跟随其后。
却见这条大街上有好几户人家都在关大门,
看看走至一家大门前,秦武把手中的马鞭一指,有四五个军汉和五六个松林坛的人就扑上前去,只踹去三两脚就唬得主人慌忙又将刚闭上的大门打开,朝着秦武点头哈腰满面陪笑。这秦武也不答腔,朝手下递个眼色,一伙人就涌进大门去。不多一会儿就连拖带拽地弄出了几个人来。
秦武说了句,你们在家给我仔细搜干净些,腿下一夹坐骑,朝街的另一端快速奔去。
南宫旭欲凑近去,被两个军汉手中的长矛拦下:“去去去,给老子离远些,小心被老子一起抓起来!”
他心下怒极也只得立住。
另一个小头目模样地上前一把揪住他胸口衣襟喝道:“你这厮叫什么名姓?”
南宫旭一看,这不是那个黄豹么?只能强忍怒火,嘴里娃啦了两声。
“你瞧瞧,这么个臭哑吧也到这儿来凑闹热!快滚,省得老子将你也一并抓了好交差。”一个军汉骂道。
“算啦,瞧他那个样子身板儿还不错哩,背上还负有一破布卷着把刀?是不大像烟鬼——若被阮大人识破就麻烦了。”作了小头目的黄豹压低了嗓音,冷不防顺手将他一推,“快滚!”
尽管南宫旭有所防备,身躯早就放得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