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山庙庵,一位居士模样的老妇人安排南宫旭他们喝过茶吃了些斋饭之后,便将四人引见至静易师太做功课的禅房。
“小施主能如此心系这娜姆则山古寺之渊源,也真难得。”静易师太手里转动着佛珠念诵经文,闻听了南宫旭所求解之事,慈祥的目光从他四人面上一一扫过,当看到曹小青已非昨日的装扮时,轻声叹道,“待到人人皆平等,女儿何须着男装。”接下来就开始回答南宫旭所关心的事情。
“小施主的眼耳在而今过去山下所见所闻亦真亦幻,眼前看似为实在,逝去却又为虚幻;一切亲历曾有过,一切消逝皆又无。”
师太此话除南宫旭有些儿理解之外其余三人皆是不甚明白,在阮玉斌和小青听来似懂非懂的。而萧岣则更是如坠五里云中,也只得恭恭敬敬地呆坐在一旁。
“南宫小施主已知晓这娜姆则山的娜姆寺,在过去的数百上千年间的确是香火兴盛,也确是被毁于上一朝的万历年间。要说其缘故,个中起因曲折虽是一言难尽,不过依贫尼看来也可用一字求解。”
四个少年静静地等着师太解说,见师太取过一支正在燃烧的香柱,在空中缓缓划了几下。只见细细的一缕青烟在半空袅袅而起,如一条小小的白龙若隐若现地轻盈起舞,看去一脉相连却又似断非断……真如书家所写大字,可还没看得明白已渐消散。
四人自然是不甚明白,只能静静地等着师太解说下去。
曹小青看去像是一个和字,而南宫旭和阮玉斌看去是一个禾字的右则有些像是加了一个口,却又极像是立刀旁。是‘和’字或是‘利’字?他俩也还是弄不准。忽又想到,娜姆寺既然是一座大寺庙,佛法菩萨一定是讲究和的,平和、和平、相和、和睦、和为贵,凡是归海阳爷爷教他识过的字句,都在他脑壳里头搜寻了个遍。对了,一定是个‘和’字,想来这大寺庙怎么会去参与世俗争利呢。
在这短暂的时辰里,所见所闻却不少,让南宫旭心中反而很生出了些疑团来,想到佛法本是那么的神圣庄严,却竟会有朗达玛灭佛的事情发生,联想到这娜姆寺被毁的境况,忽又记起老伯所说的‘权威’二字。那么师太所指的就该是一个‘利’字了?
“小施主也不必再耗神了,凡事因因果果说来话长。”静易师太定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提醒了一句。
南宫旭记起曾听到殷老前辈与老道长的只言片语,也像是在争论世间的善恶因果。禁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请问师太?连普度众生之佛法都会有朗达玛那样的人敢毁敢灭,恢宏的娜姆则寺庙也有人敢烧毁,这天下世间……”
“老尼方才已借香烟点出一字,因果大都在其中。”师太知他心中的谜团未解,只微微摇头目光深邃却面露忧戚。扫视了面前这四个少年,叹息一声,接着道,“小施主们这般年岁本应无甚忧虑,或念书习文或拜师练武,或学农工习耕作学技艺,或为商贾学徒,总之还不该这般……只能算作机缘如此罢。看来老尼今日若不略解些儿前因后果,恐小施主们只会增添迷蒙……”
静易师太复瞧一眼南宫旭道:“南宫小施主已听说了卫藏无法的那一段岁月,老尼虽早已皈依佛门,但也可将所知略作告之,或许能稍解小施主之惑。”接下来就听师太讲叙道:
说到吐蕃的赞普,自松赞干布于大唐永徽元年故世,至圣历元年,绿东赞家族三代继任赞普已达五十余年之久,到大唐肃宗至德年之后,年幼的赞普赤松得赞经历了尚论玛祥仲巴杰独揽大权的很长时期,赤松德赞直到后半生才算稳住了王权。当赤松德赞过世后,他的儿子是赞普木内,木内赞普可真称得上是一位少有的好赞普啊,他在位即提出了要‘平均财富’的主张。
“好哇,真是一个好赞普!”四个少年竟异口同声。
“可能么?也许可能,除非……”师太摇头,“那一伙手握重权的贵族们能让木内赞普继续施政么?胸怀大志心地良善的木内赞普是被其生母蔡邦氏亲手用毒药害死的。”
“啊!”四个少年吃惊得瞪圆了双眼,身心不禁一阵颤栗。
接下来的木笛赞普尚未登基就坠马身亡,是被囊氏所谋害,囊氏是其父的二王妃。王宫内阴谋不断杀机重重,在大唐宪宗九年至文宗太和九年间,在位的赞普赤祖德赞崇尚佛教,并欲以此来削弱贵族权臣的势力。结果非但未成,反将其家族弄得死的死亡的亡。藏玛王子先是被流放,不久就被毒死,王妃被诬陷后也自尽了。首席大臣阐卡贝云见势不妙逃往羌塘,但很快就被追捕抓住,他是受剥皮的酷刑而死。
“剥皮?剥人的皮?”三个少年低声惊呼,唯南宫旭像是早已听说过此类酷刑,只是紧锁双眉一语不发。
赤祖德赞是在其宝座上被权臣韦达纳坚等人扭断了脖子而死的,接下来就是荒淫残虐的朗达玛被韦达纳坚等人推举扶上了赞普的王位。
到这朗达玛时已经是第四十一代赞普了,他一坐上了王位就动手灭佛。朗达玛时期,国人不附,灾异相继,先后出现了大地动、天旱、畜瘟和人疫,吐蕃地域死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