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庞老大三人在大渡河上游的这段峡谷中已足足呆了近一个时辰。抬头看看,只见群峰巍然,山影黯淡。不知何时,头上的天空由先前的湛篮色变换作挂有一轮弯月的暗色天幕,已有点点星光在头顶闪烁。可大河边上的那数十个被押解之人仍在军丁的看押下,无可奈何地一步步摸索移动着。
“真是日怪!咱哥三个在这个水都喝不上一口的坡上呆了这么久,也不见这伙人收队。”洪二哥早就有些焦躁起来,正在嘟嚷抱怨间,就被身旁的庞老大一拉手肘。同时听见坡下有军士叫道:“秦副尉大人到!”他身旁马上就有人提醒道,是护军大人。
朦胧中就看见刚才还坐在河边沙滩上喝酒闲聊的那两个军汉,早已一骨碌立起身来紧跑上前了好几步,两手下垂毕恭毕敬地站立在一旁。
坡上的这三个弟兄还正在琢磨,未必是那个秦文彪亲自到了这里?就听得一阵的马蹄声响了过来。昏暗中,还是能瞧见有三人三骑从下游方向到了这段河岸边上。星月光下,庞蒡三人都认出了走在头里的却是那秦文彪的副将秦武。这秦武近日来格外地卖力,其职务刚从正五品副尉升为从四品的包衣护军副参领。因是秦文彪身边的亲随副将,自然就比那些相等职位的从四品们添了不少权势。仅是这个把月来,明里暗里收受的贺礼之多,真令他眉开眼笑,早把在打箭炉客栈丢失银钱的事儿淡忘了。
庞蒡他们自然是听不清坡下的秦武说了些啥,但听得一声呼哨,手持兵刃的军士们一个个抖擞起精神来,便开始吆喝着这群人犯模样的数十号人。于是,前后由军士押着的人群,缓缓地朝前面不远处的一条狭谷中移动。而秦武等三人仍然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庞蒡三人远远地尾随着跟去,眼见他们的背影在前面的山脚拐弯处消失,三人立即跟进。快接近拐角处时,就听见前面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那响声犹如是有人在缓缓推动着一扇大石磨,接着又听见有人在说话。三人立即止步,隐身于一棵大树后。
“回护军大人话,这段日子也只有两个人犯得了急症毙命,加上新近添加的几个人犯,现有的七十一个还都能全日出工干活。”
“你们从下游出来都这么些日子了,竟然还没一丁点收获?”
“大人,自秦将军亲自分派,加上大人您时时提醒,属下们深知所负任务事关重大,每日里经过的每一段地方,都不敢有半点马虎,可说都是一步步一寸寸的挖掘敲打过了的。”
“这两日连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啊!禀告秦大人,有一对手镯,也不知是不是玉石的。”
秦武哼了一声,接过手来掂量了一下,就交给跟随身后的一人收了起来。
那秦武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还是咱叔见解高明,十多年了,寻找这三处宝藏的各路人马还少么?我看到如今也都是白忙乎了一阵子终无所获。不过,咱们的这一支人马前前后后还是多少搜寻到了一些金银首饰器皿的。就是这些儿东西拨出一丁点来,应付这支人马的用度也都足够了。想来任何时候,尤其是天下稍有些儿战乱,都是有人藏那财富在房前屋后山间野岭的。”
他身后一人接话道:“也确如秦大人所说,这藏匿的钱财恐怕已有不少变成了无人能寻着的无主之货了。”言毕,十分惋惜地长叹一声。
另一人道:“说来也是,像秦将军和护军大人这般细致的安排,而且还用了这样多的工夫,也才寻到了些东西。要不然就连这么些东西都会永远见不到天光了。”
他们在找寻啥三处宝藏?是啥时候说起的,会是哪三处呢?庞蒡三人听了一阵皆纳闷起来,寻思一阵,终是不解。
夏侯小虫若有所思,但此时不是探讨的时候。他的听力极佳,忽然朝老大和老二作了个手势,三人急忙隐于大树后面。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过,这秦武等人已经离开了这里。待他三人三骑的身影已消失在河谷的远处夜色中,庞蒡朝老二和老三一点头,三弟兄便移步拐过了崖脚,只见眼前的山脚处有几棵粗壮的白桦树,白桦树的后面是一光滑如壁的山岩。
虽是夜色降临,不用朝地面上细瞧,也能看见岩壁前这一片齐脚踝深的草丛已被人踏出了一片路径来,显然是被这群失去自由的‘人犯’进出所致。
三人围着石壁上下左右瞧了一阵,终是没能看出其机关所在。夏侯小虫将耳朵贴近石壁听了听,竟也听不出有何声响动静。再环视四周,夜幕下只听得有风声初起,微风掠过树梢头发出阵阵均匀的响声,若不是刚才亲眼所见,还真不会相信那数十个‘人犯’和军丁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这打开石壁门的机关暗藏在哪里呢?
三人在黯淡的星月光芒下一遍遍地仔细查看着,还是一无所获。那洪铁匠已有几分忍耐不住,开始焦躁起来:“他娘的,老子真想上前去砸上它几铁锤!”
“嘘——”夏侯小虫急忙止住他的话头,他已听见从石壁里面隐隐传出了声音。三人急忙分头隐身于一棵白桦树上,繁茂的枝叶倒也将他们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