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老子若不是看在骆大人面上早就——”
“大人啊!可怜我儿含冤而死啊!丢下我一个苦命的孤老婆子咋过活哇?这银钱咋过活哩?大人啊!这些年我孤老婆子四处伸冤欠下的债——都是穷乡亲三文两文的,我咋下得心去欠下人家的债哇!”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本官原是同情她一个孤老婆子,送她了一点银钱,本官反倒是做好不讨好了。”骆云富摇头如拨浪鼓,“唉!这好人还真是不好做。”
那个叫尼主教的洋人见状,让那个通司递过一碗水来。
“我说这位老婆婆,这位骆大人已经说过了,你就回家去吧。”
“回家?我一个孤老婆子哪里还有家呀?这位洋大人帮我说说,若是那个冤枉我儿的县官给咱道个歉,认承我儿是冤死的,我个老婆子的心头也多少要好受些啊——”
“去去去!”黄豹见骆云富哼了一声已扭头走开,他就极不耐烦地朝她把手一甩,跟在黄虎身后走了。
此时天色渐晚,曹小青回到客栈,见袁世雪还没回来就独自半靠在床上想起了心事,不知不觉中就朦胧起来。耳旁听见有啥响动,睁眼看时,天已完全断黑,外面那间屋子不知在啥时点燃了油灯,袁大哥回来了?就起身下床走出去。
果然,袁世雪正在收拾着他的那只蓝布包袱,朝他笑问道:“这儿有家‘老陕锅魁’做得好哩!我买了一个,你尝不尝?”
曹小青道:“肚子还饱着呢,我逛过了那条街也瞧见了那锅魁。”心下却又想到了那个可怜的老婆婆,寻思道,咱得想个法子帮帮她。
“这里有个修道院,袁大哥走去瞧了么?”
“没走拢那里,这几年有好多地方都有洋人建的修道院、教堂和福音堂。”
“我在修道院门口看见了今天在酒楼遇见的那个叫骆什么子的官员,他那两个跟班给他贴起在。有个老婆婆拦住他在诉说她儿子被冤杀的案子。”
“这川边也还有这等事?”袁世雪淡淡地道。
曹小青就不愿再与他多说下去,只应了一声:“是有这事。”转身进了里屋。
当夜,整个镇子渐渐静了下来。这家客栈面朝河边的楼上,上上房一排五间房的后窗皆紧闭无声。约莫到了子时,八月间的夜月却被浓云遮住,四下里一派灰蒙蒙的还不算太暗。客栈朝北面走廊尽头的那间上上房的后窗悄然无声地被打开,一个小巧的身影轻轻地从窗口探出了身子,朦胧中显现其一身夜行衣靠。他只手一扬,一根带有铁钩的细皮索便抛上了房檐。
伸手试了一试,感觉这铁钩是牢牢挂住了贴靠封火墙侧的椽木,接着身子顺着皮索而上,靠近屋檐时一招‘倒卷帘’大半个身子已上了房背,此处且贴近了封火墙角。
收起皮钩索三两下缠在腰间,沿着封火墙走到了房顶的另一端。再朝南行了几步就到了他出来的那房间的隔壁。
侧耳听了听下面的动静,轻轻揭起数匹瓦来,用手在两张瓦椽板之间比划了两下感觉宽度能行,就将皮索钩挂妥当。身子骨一缩人已进入,立马就感到其空间太窄,按照往日的手法动作毫无声息的摸索了一番,顿时就愣住。
明明早就将自己所住的房间探究过了,却没料道这栋客栈的青瓦与天花板之间还有一层更为牢实的隔板。这层隔板想必是用结实的青木一类坚实的材料做成,并且用了牛胶拼接粘合。
他如何不知,这上乘的粘接术往往胜过没有裂痕的板材。记得当初他的二师兄不信,师父叫他拳击寸板,结果断裂处恰恰不在胶合处,要知道这二师兄的虎拳寸劲可不是等闲的。
再细细地摸索了一番,看来一时是无计可施了。难怪是上上房,果然有多付银子的理由。
此时听见下面有人的喊声:“黄虎黄豹!”他立时就停止了动作。
“呵!”前屋立即有人应声。
“来了!大人。”是一人翻身下床的声音。
是两人的脚步,从前屋应声而至,接着是中间房门打开的声音和脚步声,在屋顶的他马上从嘴里发出几声猫叫,说来凑巧,马上就听见有猫儿在隔板与天花板间的走动和叫声,又混杂着‘突、突突’一群耗子乱窜的响声。
“什么上房上上房的?猫儿耗子的简直成群!先听得些儿声响,就把下官惊醒了。”
“大人,我去将老板唤来?”
“算啦!明天下官再找他理论。”
“是,看他还敢按甚么上上房记账——”
“睡觉。”
那猫儿与耗儿又再一次追逐而过,只是声响小得多了且似渐远渐弱,像是窜至房上的另一端去了。
听见中间的那道门被关上,又等了一会儿,下面此人像是开始了说梦话。屋顶上的夜行人只得越发小心地再施展起轻功由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