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庙、城皇庙……他越发感到惊异,这么一座不大的镇子,如何竟有如此众多的庙祠?
他心下豁然大悟,还在‘昨天’就知道这里的各色民众服饰不同风俗也是各异,那么这里自然就会有着相同和不同的庙宇祠堂,这也是箭炉镇在这方面的特异之处。
正想着这里与‘昨日’相比,变化也太大了。眼前又出现了一座庙宇,见庙门前有一‘惜字库’,抬头看时,匾额上书“将军庙”三个大字。
将军庙?郭达将军!南宫旭心头一热。
一想到郭达将军,南宫旭自是百感交集,立时进入大门要细细地观看。
虽是夜色降临,却见庙宇气势庄严,香客进进出出,香火旺盛。大门内镌刻有字迹,可看出此庙为雍正四年所建。
里面是一可容数百人的戏坝,一道石板铺就的走道直通大殿,石板走道的两边绿草如茵。迎面的戏楼真个是重檐彩绘,戏楼正面的房檐上,一长达丈余的大匾高悬,上书斗方鎏金大字“一曲平平人间乐”。
大殿的左侧立有一大转经筒,此时正有数位祈福之人,手里拽着经筒下的短绳随着经筒的转动而走着圈,从其身着的服饰看,有藏人也有汉人。南宫旭清晰地听见他们口里同时念着“唵嘛咪玛咪吽”六字真言。
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南宫旭加快脚步迈进大殿内。
进入大殿,一眼就看见了正中供奉着的郭达将军神像。
只见将军身下骑乘的,是一只无比壮健的大山羊,身著藏式绣花袍的郭达将军,头戴藏官铜盆圆帽。圆帽下是南宫旭十分熟悉的面容,面赤无须,环眼口方。就在与郭达将军四目相对间,刹时,南宫旭犹如电击一般,立时呆住。
他已看不见大殿内来来往往的在将军铜像前敬香的人们,也听不见他们的祈福声。
他看见郭达将军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面露微笑,熟悉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小兄弟!我们有多久没见面啦?……”
冥冥中他又记起昨日分别的情景,腰间的宝剑似在微微颤动,他掌指使力欲解下宝剑归还给将军,可却使不上力。
“小兄弟,这把玄铁剑我本来就是要赠送与你的,你不记得我原本就是打箭炉的一个铁匠么?……”
南宫旭想对将军说话,可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感觉有热流在全身心涌动,四周一切充耳不闻,只有他和他……
他还想听听将军的话语,却听见有人在身旁喊他:“施主若要敬香,请——”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四下一望,大殿内的众多香客,已几乎散尽。
南宫旭朝着将军塑像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身旁的这位老年僧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声:“施主是极有缘之人。”就去灯前一一添油,口中不停地念着六字真言,不再多说一句话。
南宫旭缓缓退出大殿,就在要迈出殿门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自小去来惯远方,
几回衡岳渡潇湘。
一朝踏著家乡路,
始觉途中日月长。
出了大门,刚走了数步,又听见有人在诵着他听得清却弄不太懂的话语: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
见有一人,半躺半倚在这座庙宇门前侧边的一棵柏树下,其披发过肩半遮脸面,身着一身旧袍,依南宫旭的见识,尚看不出他属僧属道还是属丐?
又有一位身著袈裟的僧人走来。见他走至柏树下,朝对方打个问讯,披发人亦盘腿而坐,两人以手势相互行礼。披发人神色安祥闭目无语,打坐于树下。
僧人又走,边走边诵曰: “佛法非法,能纵能夺。有放有收,有生有杀。眉间常放白毫光,痴人犹待问菩萨。”
正疑惑间,耳旁又有声音传入,也不知是从这两位中的那一位口里发出的。
“身在海中休觅水,日行山岭莫寻山。莺啼燕语皆相似,莫问前山与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