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山东面的山麓沟壑纵横,在一处较为宽阔的坡上一片片玉米地之间,稀稀落落的居住有几户人家。河岸上有家客栈,名叫‘蓝池子客栈’,传闻十多年前最早开店的老板就姓蓝,是个有些来历的人物。也不知为何,在那年的一个秋夜,客栈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姓蓝的老板也不知所终。到了第三年,有人还是在原址重建了一家客栈,这个地址明显要比其它地方好得多。依然沿用了先前的店名,来往客人也觉习惯。
那是在一个深夜,微风轻拂,吹得玉米林子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有两个人正伏在地里的一快大岩石后。
“叔你听,是不是来了?”一人极小声地道,他是‘蓝池子客栈’的伙计黄二,也是老板的远房侄子。
“不对,是在那边路上,你听听还有马蹄声。”店老板姓李名财,四旬上下年纪。两人皆习过些拳棒,尤其李老板自持有一身蛮力,此地无人敢与他放对。
玉米快要收获,近日常有野物窜入。于是两人隔日一次转换地点设下机关,十余日中已捕捉到两只野羊和一只山猴。但有一头野猪始终不上套。乡人皆知此物凶猛,劝二人小心为好,两个正在兴头上,一想到这家伙弄住一头,起码就有百多斤肉,哪还听得进去?
两个正东张西望,左侧有了异样的响动。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听见‘卡!’的一声,伴随着的是一阵低沉的咆哮挣扎,那一团玉米林摇晃着哗哗直响。李财心中一喜料是那畜牲上了套,低声招呼着黄二,两个手持刀叉一前一后就跑了过去。 李财刚看见那头野猪时,就见这畜牲发出一声吼叫狂怒异常,猛地一窜拖着条血淋淋的前腿,直端端地朝着他冲撞过来。
有经验的猎手都知道,狂怒的野猪尤其是独猪,那股力道非常凶猛,真是常常胜过虎豹。李财连手中的刀也来不及舞动,刹那间心里只一闪,道声完了!跟在后头的黄二一个趔趄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面色如土。
转瞬间那畜牲即将撞至李财身上,不料斜刺里一条黑影自半空中一闪,听得野猪狂嚎一声,将身子一偏从李财和黄二两人之间擦身而过。惊魂未定的李财和黄二偏过脖子看时,那畜牲头颈处插了一把钢刀,略为迟缓了一下就又猛地向着一个黑大汉冲去,其力道丝毫未减反倒是愈发暴怒疯狂,它更是在拼命了!
只见那黑大汉倏地一闪腾身而起,人早已挂在其身后的大树枝上。一声闷响,野猪一头撞到树上,大树被震动得枝摇叶晃。大汉将悬在空中的双脚往下一踩,腾身下地又飞起一脚,野猪一晃扑伏于地。大汉左手拔出插在它身上的那把钢刀又是一捅,右脚同时飞起。眼见这畜牲在地上接连滚了几滚,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挣扎间一股股浓血涌出,渐渐地不动了。
回到店里,李财把老婆叫了起来同黄二温酒弄菜,殷勤款待拔刀相助的恩人。
摆谈间,方知这位彝人黑大汉名叫莫呷,是甘洛一带人,取道去康藏查龙草原找寻兄长。李财时常看见有去康区的彝人,购买了几只到几十只数量不等的羊,餐风露宿赶着羊群返回家乡。
“我兄长出门已超过了一个多月,还没回家,我得去看看。”莫呷几碗酒下肚竟无事一般,李财和黄二暗暗称奇。
李财见他还带着个汉人小娃儿,此时还正昏睡不醒,问道:“莫呷大哥还要做这个生意?”
“啥生意?”
“这个娃儿?”
“路上捡到的。”莫呷想到了啥,朝李财道:“对了,这路还远呢,把这个娃娃先寄放你这里一下,等我回来再说。”
“找到老哥就一同过来吧!”
“嘿,这里的野物还不少哩!我还要过来打山的。记住,把娃儿照看好。”
南宫旭第二日醒来时已是中午。他见自己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昨夜的那个黑大汉也不见了,又见那个叫黄二的男人怪模怪样朝他笑着,心里不由生起了一丝惊慌。那个像是老板的人倒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又点点头。随后叫黄二端来饭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摸摸下巴上稀稀拉拉的几根胡须笑了。
到了第三日早上,客栈里进来了两个人,皆生得面目有些丑陋。这二人进店后就不住地打量着南宫旭,在店中吃喝了一阵之后,去了老板的里屋好一阵子方才走出来。
李老板拉着南宫旭的手递过一个玉米饼子给他,说道:“小娃儿,你跟着这两个大爷去,他们带你去找你家里的大人。”
“我家里没大人了。”南宫旭摇头。
“那就更好,跟他们去一个好地方。”
“我不。”南宫旭直摇头,在他印象中昨日那个黑脸大汉是个好人,是会来接他的。
李财看出他的心事,摇摇头笑道:“你还要等他么?那个彝人把你都卖给我们啦!”
南宫旭第一次听到把人卖了的事,正愣神间,只听老板娘叫道:“难得与他费口舌,我说小崽崽你不同他们去,难道要老娘我供养着你不成!”一把夺过他手中只咬了一口的玉米饼,抬手就丢进了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