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惠妃颔首,顺势捧着安梓纯的脸看了又看,眼角眉梢间竟染上了一抹惆怅。
“不过大半年未见,怎就瘦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董惠妃说着回身瞧了一眼身着明黄色龙袍,身材高大的男子,“陛下,您快来瞧瞧吧。”
尚凌天,启瑞国如今最尊贵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安梓纯跟前。
没变,一点都没变,安梓纯这样想着,皇舅舅依旧这样挺拔高大,眼神还是如此温和柔软。我们启瑞国的一代明君还是这样霸气与温润同在。
“丫头的确是瘦了。”尚凌天望着安梓纯,眼光微漾,似是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锦阳公主,不禁叹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安梓纯的肩膀。
董惠妃慈眉笑眼,眼光温柔而灵动,“你六表哥上次回来说是见过你,我问他你是否安好,他还哄我说你很好,眼见是没说实话。”
安梓纯闻此,不愿将公主府的内忧坦白于圣前,只笑了笑说,“六表哥并未欺瞒娘娘,只是夏日炎热,我不思饮食,身量是轻了些,却也不打紧。眼见秋来冬至,娘娘明年开春再见我,许就胖的认不出了。”
听了这话,董惠妃笑着揽过安梓纯的肩膀,十分疼惜的说“你这孩子,总是那么贴心。”
尚凌天亦颇为感慨,望着安梓纯,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梓纯生的像她母亲,身子自小就单薄纤弱,总是催人挂心的。”
安梓纯闻此,忍不住唤了一声,“皇舅舅。”使本来就为之动容的尚凌天险些失了天子的威仪差点落泪。
“眼见苦夏尽了,今年秋就搬来宫里住与我作伴吧,也要赶着将身子好好调息,毕竟都是快出嫁的大姑娘了。”
董惠妃这话,着实吓了安梓纯一跳,什么入宫出嫁,这可是迄今为止安梓纯最为避讳的两件事。
董惠妃话毕,似在征求尚凌天的首肯,尚凌天没有立即答应,仔细斟酌后才说,“宫里人多口杂,规矩也繁复,这孩子喜静,还是养在公主府更自在些,但常来宫里走动,也是好事。算来再过一个月老六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孩子们凑在一处说笑,也不必咱们挂心了。”
尚凌天这话彻底解开了安梓纯心中的疑惑,若是没猜错,皇舅舅是打算把我指给六哥的。
这不是在乱点鸳鸯谱吗?
安梓纯越想心里越难安,不但笑不出来,神情亦变的复杂。先不说她还未做好出嫁的准备,只说他与六哥之间,全然的兄妹之情是不参杂一丝儿女私情的。眼下六哥虽然还未立正妃,却已经有了两位侧妃,一位侍妾,眼下心里还住着个红颜知己,怕是也快娶进门去了。
单从董惠妃可以自由出入勤政殿这一点,安梓纯便知皇舅舅是十分宠信惠妃娘娘的,六哥子凭母贵,也深得皇舅舅喜爱。皇舅舅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疼惜她,才许了她这看似美好的姻缘。董惠妃亦然。
尚凌天虽这么说,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将事完全挑明,毕竟这婚事,他也一直在犹豫,始终没有下定决心。他还在考虑,宫门王府内的生活真的适合梓纯这样清高沉静的孩子吗?权势与荣耀是和危险与不幸同在的。人越站在高处,越会面对更多的诋毁与背叛。但再世为人,只因惧怕高处的苦寒就要选择在低处沉沦,庸庸碌碌的度过这一生吗?
尚凌天想着,略显惆怅的望着安梓纯,我到底该如何安排这孩子才是好的。若是锦阳还在,她会怎样选择。
安梓纯离宫时,夕阳已经快没入地平线。她安静的坐在銮轿中发呆,沉静的如同盛放与月光下的睡莲,连呼吸都是极轻的。
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将沉思中的安梓纯惊醒,原本稳速行进的銮仪忽然停了下来。
安梓纯略微有些诧异,没等问话,銮轿右侧的纱帘却忽然被人掀起。
夕阳西下,又邂逅了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俊美的少年望着安梓纯浅笑,安梓纯一时忘了害怕,只觉这少年的眉眼瞧着有些眼熟。正思量,少年的马蓦地被人挤退了几步,七皇子圆润精致的脸孔出现在了眼前。
安梓纯一惊,忙要起身行礼,七皇子立马挥了手说,“就咱们几个,郡主就不必拘礼了。”说着脸上又染上了一抹红晕。
一旁黑马上的俊美少年闻此,亦应道:“原只听七弟夸赞昭懿郡主美丽无双,可我——”
“五哥!”七皇子闻此,立刻打断了少年的话,手足无措到险些从马上跌下去。
安梓纯闻此,神情依旧波澜不惊,却似有似无的悄悄打量着那身骑黑马的少年,若是她没猜错,这少年便是当今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五皇子尚泽川了。
安梓纯想着,心中感慨,这位五皇子或许是皇舅舅众子中样貌与气度与他最相像的。也怪不得皇舅舅最为宠信他,能在年轻的一代中找到自个年少时的影子,总是叫人愉快的。只从五皇子方才没说完的一句话,安梓纯亦摸透这位五皇子与皇上是一路的性子,都十分的爽朗和坦率。
安梓纯不禁在心里将五皇子未完的话补齐,若是她没猜错,五皇子想说的是,“可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