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隆重的仪仗,都下意识的驻足观看,好奇马车中的贵人到底生了一副怎样的相貌。
与世人而言,皇室的女人大多神秘非常,几乎都被想象成天姿国色的美人。不得不说,皇族中不乏倾城绝色之辈,平庸甚至丑陋者也大有人在。百姓也不过叫皇室向来行事高调的传统与讳莫如深的对外态度给蒙了眼去。
安梓纯想着,若是自己一身常服出门,行人都步履匆匆,怕是也没谁会停留驻足,只为多看她一眼。
人群中,有一年轻俊朗的男子,随着銮仪行进,亦在人群中步步紧随,直至整个队伍走向那座富丽堂皇的皇城,他才停下脚步。
金鳞本非池中物,她便该有今日的荣耀。
男子想着,脸上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本以为归来便能挽回曾失去的,却不知咫尺亦是天涯,天子脚下,一夕之间,整个世界便可轻易的天翻地覆。
入了衍庆门,一切车马禁止前行,安梓纯便下了地,步行去勤政殿谢恩。
安梓纯一行人缓步走在皇宫中悠长的甬道上,巍峨的宫墙亘古不变的伫立在此,使地下行走之人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安梓纯目不斜视,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威仪。从旁经过的小宫女虽不识得安梓纯,可单瞧她这一身行头便知是位正主,纷纷驻足行礼目送安梓纯离开。随后小声的议论,这到底是哪家的贵人。
自打进了皇宫的门,邵宜侍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邱良侍却一反常态,路上时常主动与邵宜侍搭话,而邵宜侍要么点头,要么摇头。虽说身处宫廷,谨言慎行是聪明之举,可面对邱良侍的示好,邵宜侍的确太过敷衍。
邵宜侍如此,却并非不近人情,也不是心胸狭窄非要给邱良侍难看。只是十几年后再回皇城,心生感慨罢了。想她十三岁采选入宫,从洒扫的粗使宫女到先皇后身边的奉茶宫女,三十年的深宫沉浮,还能活着,真好。
邵宜侍想着,抬眼望着安梓纯单薄却坚定的背影,想着徐总管原先那句话说得不好,咱们的昭懿郡主不但继承了锦阳公主的美貌,亦有先皇后的气魄。
昭懿,寓意光明美好,却不知有没有人与她一样记得圣祖皇帝追封敦敏仁皇后的旨意,“孝理昭懿,光被於八埏;爱敬纯深,追崇於百叶。”
我们郡主是有母仪天下的命格。
邵宜侍想着,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一行人随徐公公行至勤政殿,除邵宜侍与邱良侍依旧随侍之外,其余的宫人只能在勤政殿的外院候着。
在进院前,徐公公还不忘回身提醒安梓纯说:“郡主,咱们这就要去给陛下谢恩了,您仔细脚下。”
安梓纯清楚,徐公公这是在有意提醒她注意仪态莫要在天子面前失了规矩,颇为感激的点了点头,迈着平稳的步伐随徐公公行至勤政殿檐下。
几人刚站定身子,便见殿门大开,一身着朱红色朝服的高个男子愁容满面的打里头出来。
安梓纯深知内宫非礼勿视的规矩,忙低下头,却从那人的衣冠瞧出了些端倪。刚才那一瞥,安梓纯看的真切,朱红色的朝服前胸与双袖都绣着四爪金龙,袖口是流云纹滚的金边,按照我朝服饰规制,眼前的男子定是当今太子尚泽睿无疑了。
朱衣男子行色匆匆,压根没往这边瞧一眼,徐公公却适时的道了一声,“奴才徐德贵给太子爷请安。”
闻此,尚泽睿才停下了步子,侧身往这边瞧了一眼,还算客气的与徐公公道:“徐公公这是刚办完差事回来。”说着目光往安梓纯身上一扫,瞧她这通身的行头打扮,是正二品的命妇。
安梓纯亦感觉到尚泽睿犀利的目光,便循着规矩福身给他行了礼,却没说话。
“奴才刚奉了陛下的旨意,往锦阳公主府去了一趟,接了昭懿郡主入宫,拜谢陛下隆恩呢。”
“锦阳公主府。”尚泽睿轻声念着,眉角一扬,望着安梓纯道,“是姑母家的妹妹啊。”说着走近了几步,“都是自家人,妹妹不必拘礼。”
安梓纯闻此,想太子既已这么说了,她若还扭捏便显得太小家子了,顺势抬头,迎上了尚泽睿的目光。
此时,安梓纯才看清了他们启瑞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尚泽睿生了一张长方脸,却因下巴微窄,显得极为清瘦,鼻梁高挺略微有些鹰钩,一双不大却有神的眼睛尤为突出,周身撒发着如同猎鹰般的慑人气场,虽然略瘦,却有身为一国储君应有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