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侍候天合的丫环问话,才下了结论说,“这位天合姑娘可以断定是中毒——”
听了这话,陆华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勉强扶着丫环的手站稳,却不敢看安悦晖一眼。
“只是她并非因鲤鱼甘草混吃中毒,而是中了桑子的毒。”王院使说着,走到茶几前,拿起放在茶盘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罐子,打开闻了闻,是一盒十分新鲜的桑子蜜酱。
众人闻此,都十分诧异,从未听说吃桑子也会中毒。
王院使善医道,从不打诳语,凡是都讲究有理有据,便晃了晃手里的罐子说,“桑子本身无毒,鲜吃和熬蜜都可,这罐桑子蜜之所以有毒,是因为这蜜是用生了锈了铁锅熬煮,桑子见铁即会生毒,长久食用使毒气郁结不散,才会导致中毒者腹痛呕吐,甚至晕厥,重则还会性命不保。”
安梓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立刻应道,“您老的意思是,天合并非这几日才中毒发病,而是许久以前就开始服用这有微毒的桑子蜜了?”
王院使闻此,颇为欣赏望着安梓纯,微微点了点头。
到此,安悦昕似也忆了起来,忙说,“天合是邕州人,家乡盛产桑子,她素日就念着,可因家乡遥远,也从未有机会吃上这些,我虽与她朝夕相对,却不知她何时吃上了这金贵的东西。”安悦昕既说了这话,就说明她已经心中有数,认定天合是被谁人所害。
安梓纯心里亦更加明朗,“桑子在圣都的确不多见,即便有那也是金贵的很,莫说是一个小小丫头,即便是大户人家也要掂量着来,既如此,天合连月服用的桑子蜜到底出自何处呢?”
眼下,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只要天合一醒,一切都会明朗。有人欢喜亦有人忧。
“天合姑娘虽然中毒晕厥,好在不深,待我开个方子,一日三次给她喂下去,不出七日毒便可解,只是她腹中的孩子如今虽在,胎像却不稳,还得仔细养着,说不准还能保住。”王院使十分平和的说着,并未将话说死,足以见其谨慎。
安悦晖闻此,也忘了气,一听天合无恙,孩子能保住,顿时喜出望外,跪下就要谢王院使的救命之恩,王院使却拦了他,又瞧了瞧他脸上被戒尺打的伤,交代安悦晖回去如何药敷,如何消肿,十分的诚恳与慈爱。
陆华璎整个人也稍稍松懈了下来,想天合服毒已久,自个多少能洗脱些嫌疑了。
安悦昕却时刻没忘记要将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此刻心中比谁都急,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好的对策,没办法只能求助安梓纯,却见安梓纯并不心急的样子,柔声安慰着红眼圈的安悦晓,好不淡然。
王院使自知任务已了,望着安梓纯笑了笑,朗声说,“我今日偶然撞见了这事,也是讨嫌了。实则是来替六殿下和董惠妃主子给安主儿请平安脉的。眼见安主儿精气神不错,想来无恙,殿下和惠主儿也能放心了。”
王院使原是董惠妃家的远方表亲,在太医院当差时,一直负责照料尚泽谦母子的身子,连锦阳公主出嫁之前,亦是由王院使亲自照顾的。所以是宫里乃至这世上,安梓纯可信的极少数人之一。
安梓纯遍览医术也与王院使有不少关系,两人虽素日里不常往来,却是真正一对往年交的挚友。否则方才薛子然贸然登门去请,依王老古怪的个性,是万万不可能赶过来救急的。
王院使清楚安盛轩是个聪明人,一点既通,他方才的话说的非常明白,梓纯丫头背后有六殿下和董惠妃娘娘惦记,即便如今只是个宗室女,未有封诰,也不是能任人轻贱的庶人,今日也算给安家人一个警醒,叫他们切勿自作聪明,妄图谋害自个得罪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