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她接过酸奶,吸了一口问。
“我一会再说,包里的尽着你用。” 说完,看着亭下咕咕作响的溪水出神,一分钟过去了,一个转脸,见她的眼睛盯着自己看,那目光让他捉摸不定,他应了她一个微笑做交换。
“你能告诉我——” 她迟疑地说,“有没有和别的女子相爱过?”
“嗡!” 地一下,杜适觉着脑子像挨了记橡皮锤,他滞滞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同时心里在扭绞,“说不说?说,对她不该瞒着掖着,可该怎么说呢?说宝龄么,就得说如何分离,就得说原因,就得说人家父亲,而那原因是虚无的;若把虚无说成真实,那对不起宝龄,良心受不住拷问;若昧了良心硬说,又该怎么说后来周颖放弃自己,那不也是扯到自己父亲么?” 他像两条腿深陷泥沼的人,拔出一条,另一条陷了下去。
“不!不能再对不起宝龄。” 他弱弱地看着面前的尹雯,她的纯真的目光,仿佛当年宝龄看自己的那种,可那个遥远了的她,已经没入人海没了踪息。他忽然心酸起来,此前每想宝龄,他都这种感觉。平日看似冷寂的他,往往会为情感动容,影视中,演出中,音乐中,他往往为情节或旋律所动而难以自己。现在,心上曾经的伤口,被面前所爱的人无意触碰了,为难中,他苦楚不已,他的眼眶饱了湿润,轻咳一声,说不出话来。
他的表现,落在了尹雯的眼里,他眼里的晶莹,闪在她的心里,她不忍看他再这么难为下去,她将手里的酸奶瓶放在身边坐栏上,侧转身来拉他的手,轻声说,“我错问你了是么?”
不问还好,她这一问,让他终于忍不住,泪水落了下来。一个男子汉,泪水洒在女子面前,在他是第一次。这泪水让她心疼,她拉住他两手,轻摇一下。
“别难过,是我不好,我不该问这个,以后也不问这个,好么?” 说毕,她忽然俯在他腿上,哭了。
两人泪洒亭台,在无言中过了近半分钟。
“别难过了,有人过来了,头抬起来。” 他定了定神,抚着她的秀发,低声给她说,“不是你不好,以后你会知道的,我会给你说。” 同时一层阴云落在他心上,“以后怎么说呢?她听了,会不会是周颖第二?”
尹雯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他,“我是随便问了一句,原来是想,像你,该是有过人的,说不定比我要好。”
“不说这个了,今天不是要好好玩么,走,去十七孔桥和铜牛那里看看。”
许多日子过去了,她果然没再提过这方面一个字。也许是为了补偿那次歉疚,她对他是更显温存了。一个周六的晚间,图书馆阅览大厅里,他俩照例坐在老地方,阅读和摘记各自的东西。九点半闭馆时,两人从图书馆出来,经过馆前喷水池时,她掏出一张音乐会入场卷给他。
“明天的音乐会,你去听听。”
“你呢?”
“就这一张票,是我爸他们所给他的,他让我去。”
“那你就去吧,这是难得的精神享受。”
“知道你爱听音乐,才给你留下,你去听了回来给我说说,我也享受。”
“与其孤零着去,还不如不去。”
“去嘛——” 她又挽住他摇,“是中央乐团的演出,多好的机会,你去嘛。”
夜幕中,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声音知道,她又是嘟着嘴不依。商量的结果,两人都去,到剧场门口再买一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