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过去了。
已到快下班时候,杜适放下手里电话,他的心里满了愉悦和美感。没见面有些日子了,一直温存在心里的她,电话里的声音还是往常那样。他看不见她的面容,可从电话里听得,她还跟往常在自己跟前一样,弱弱地,带一点娇地看着自己。可一转念,另一个感觉来了,那娇弱的声音里似乎含着什么,好像是幽怨。
不对!他将幽怨否定,想应该是娇弱,他愿意听她这样的声音,于是,疼爱之情又来了。
他心里暖暖地,坐在桌边,取出工作手册,再一次对写好的文摘英译稿细细作了修改。
这是他应尹雯的要求,用英文帮她写的论文摘要。他将它工整地抄在一页纸上,折起来装进贴身衣袋,坐在桌边不动,思量着今晚和她的约见,又思量着为何时间这么晚,不是在老地方,而是去自行车棚那里。他又想,当把这英译稿给她时,她该是多么的惬意,多么的美好心情。
他的神思游去了过往,重温起这一年半来,和她在一起的一段又一段的美好的经历:
颐和园昆明湖游船上,杜适和尹雯扶立在船头,他俯看船头下溅卷如雪的浪花,放眼一片晶莹朗澈的湖面,远处垂拂在湖边水面的一簇簇细柳,湖面处时上时下互相嬉戏的水鸟......。对着这满含诗情的景色,他的心濡浸在温润的浪漫里。
下了船,他俩信步到寂静的后湖,沿着鹅卵石和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曲回小径走着。一整夜的豪雨,把干渴已久的土地灌了个透饱,径旁的草叶上,还挂着盈盈的水滴。漫步中,杜适瞥见青石板上一只蚯蚓,一头被踩瘪了,大半个身子还在挣扎,想爬,却一丝动弹不得。走过几步,他忽然不忍,转身去将那蚯蚓拾起,丢进径边的草丛。
她看他的俯拾动作后,给他轻语说,“你跟它一样。”
“嗯?” 杜适疑问地看她。
“你的心像它的身子,很软。”
他不由笑了,说,“虽然针尖大的事,可它跟人一样,也是一条命,而且对人类有益无害,你说呢?”
“是这个理。” 尹雯微笑仰看他一眼,挽住他继续走,边走听他说,“我给你说个小故事,我小时候爱捉蛐蛐,一次捉时不小心,折了它一只足,心里难过了许久,把它养在蛐蛐罐里,常给它换新鲜辣椒和核桃仁吃,又捉了只母的放进去陪它。它虽然是残足,却比别的蛐蛐活的长,直到天气入寒自然寿终。”
“所以我才说你像蚯蚓,你说是不是?” 她一歪头,摇他的胳膊,“你看着我说,是不是?”
他不禁笑起来,“那就依你,蚯蚓就蚯蚓。” 她也跟着笑,挽他更紧了。后来路上又看见青石板上有蚯蚓在爬,都是她一一拾起放进草丛,边说,“免得让人踩着没命。”
来在离前面一座小亭不远的竹林处,尹雯说,“走多了,去前面亭子坐坐好么?”
“好,看你这身体,转了小半天,也该歇歇了。”
来到亭子里坐下,他从挎包里拿出一瓶酸奶,插上吸管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