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这样。大家都一门心思去搞钱,这是正常的。我们也不说那些假大空的话,说什么事业、什么理想,那是有钱人在有很多钱后才说的,是说给想钱的人听的。如果你不给人家真金白银,你说的就是骗人的屁话,对不对?……这些道理大家都懂,我也不讲了,就说闫明智,他想搞钱,这可以理解,但搞钱不是用这种方法搞的……”
夏总说着说着,好像很是感慨。但钱晓星觉得他有些啰嗦。他想替阎明智辩几句,又想到死党最近的隐匿和孔雀女的控诉,有关他的另一副面目逐渐走近而愈加清晰。于是钱晓星以中立地姿态说:“这个事情可能也没这么简单。或许阎明智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要么遇到什么人了,”他立即联想到孔雀女说的“在外面搞女人”,“否则阎明智不会这么糊涂,以为躲就能躲得了的。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考虑吧……”言外之意是他不会听信副总的单方说辞,老板有没有把柄抓在阎明智手里,还未置可否呢。
“不管怎么样,我们老板还是想把这事私了了。真到报警那步,那就撕破脸皮了……”临别前,夏总又强调了他特意约见钱晓星的目的,“如果你找到闫明智,或者他联系你,请你转告他,让他来公司一趟,老板想跟他好好谈谈……好吧。”
两人分了手。钱晓星在雾霾里,往家的方向步行。他已不想再找阎明智了。
他缺少了当初的动力和激情,虽然多了份牵挂。“闫明智”的情况很可能不好,虽然从农村考入城市,生存环境发生突变,毕业后持续努力,但境况似乎没持续改善,至少从结果上看,这种“没变得更好”实际上成了“变得更糟”——因为没有更好,于是选择更糟。——天下熙熙,社会喧嚣如潮,对任何个人而言,无进则退。
阎明智已沉入这灰茫茫的利欲世界里。他满面灰尘,或许在奔波,在动脑筋,在人群中孤独地穿来穿去,但他们看不到他。他像隐形人一样。老婆恨他、同事臭他,此时的他应是很苦很难的,是最需要帮助的,那就不该冷落他,而应继续寻找他。但老婆恨他、同事臭他,也同时说明他是真有问题的,身上有毒的。钱晓星觉得他们亲密的友谊,这一次真的一夜间发生了质变。
他宁愿自己的寻找行为,是臆想出来的,或是在雾茫茫的梦境里。这样,他就能觉得,“闫明智”这个人也是虚幻的。最终,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在寻找具体的阎明智了。他好像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寻找,而目标却是模糊不清的。
那种下意识,就像身体的本能。这种本能不是动物性的,驱使他去寻找死党失联的真相,而不是去寻找老婆不孕的原因。他不知是为了老婆去寻找死党,还是为了情谊去寻找死党。但找到最后,是一场空,就像那有因无缘的漫漫雾霾。
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