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跟杯子说,当时男孩子最后那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动作都快把老师吓得动摇信仰了。
因为在四年前心理咨询室为方便对外经营进行过一次改建装修,大门口和家具的位置都调整过。
而男孩子对着空气说“人都来了”的方向原来就是门口,而他突然坐下的地方,正是原来摆放沙发的位置,但是这些事情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结合当时的情他就像是在对门外等候的患者说话然后坐回到了沙发上。
惊讶归惊讶,他们老师还是很专业的,以一个坚定的唯物论者的习惯,把那些吓人的事直接归纳为“发病过程中的巧合”,她建议男孩子的家长带他去北医六院挂一个普通精神科去看看,因为简单的心理咨询并不适宜治疗癔症。
不过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孩子有精神病,估计他妈妈听了很不高兴。
而男孩子第二次来咨询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学了心理学后,杯子真心觉得这是一门高贵冷艳的专业啊!
骂损友的时候可以说:“!你丫这是俄狄浦斯情结啊!”
和女友发牢骚的时候可以说:“唉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只看到了我的社会化前台而已。”
不仅能听得对方云里雾里,还不好意思追问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种傲娇的感觉真是爽到极致啊!
其实在心理系有这么一个不言自明的共识:“心理有问题的人才会对心理学感兴趣。”
看似自嘲,其实不然。
至少在他们学校,确实有三成以上的学生是怀着”自查自治”的心态报考这个专业的,所以理所当然地在心理系聚集了一大堆怪胎。
有一个学长,自己患有抑郁症,并有轻度的幽闭恐惧症。
他长期服用”百忧解“,一种常用的抗抑郁类药物,平常控制得挺好,和正常人完全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有这病,连学校都不知道。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段时间,学长自己把药停了。
然后就在一个阴云密闭的夜晚,学长发病了。
杯子那天在教室自习,快十点才回宿舍,刚一上3层,就发现好多人聚在一块,时不时探头探脑往学长屋里看。
杯子拉住他们班一个人问怎么回事,他说:“xxx神经了,大家做临床观察呢。”
杯子一听就有点着急,因为学长平时人很热心,对他们都不错。
他拨开人群往里面走,看见学长坐在床沿,面带微笑。
他一看见杯子,眼睛一亮,杯子确实看见他眼睛里反光来着,然后学长就热情地向杯子招手说:“阿本,唱一个甜蜜蜜!”
杯子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同屋的人告诉他,他已经唱《甜蜜蜜》一个晚上了,饭也没吃。
果真,学长一边自己唱,还一边招呼他也唱,说杯子唱得好听,就喜欢听他唱。
小子不才,是系里面卡拉ok比赛第一名。
虽然他们这么多人都是学心理的,但是还不到给人治病的水平,突然碰到身边的人出现这种事,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觉告诉杯子,最好顺着他的意思做,杯子就坐在学长身边,开始唱《甜蜜蜜》。
杯子唱歌,学长就特别高兴地给他打拍子,但是根本没拍在重拍上。
当时没觉得什么,后来发觉很蹊跷,因为学长钢琴九级,怎么可能拍不到节奏上呢?
杯子一-直唱,学长-一直笑着给他打拍子。
那种笑容说不上假,但是看久了真觉得心里发毛,不自在。
杯子大概唱了十多遍,学长还没听厌,就在他嗓子都哑了的时候,团委负责学生工作的老师来了,班级辅导老师也来了。
要说学长他们班的辅导老师也是个猛人,本来学教育学的,后来转心理,女博士后,经常上电视节目。
她一来,一看学长这样子立刻就大喝一-声:“你是谁!!?“
学长当时笑容就凝固了。
杯子距离他最近,眼睁睁地看着他脸上的肌肉,好像他们做青蛙反射神经实验似的,开始高频小幅震颤,脸上的表情急转直下,从笑眯眯变得狰狞可怕。
而且杯子发现他手指头都僵直了。
老师上前一步又大喝一声:“说!你是谁!!?“
杯子一-看这阵势,赶紧躲开,生怕影响治疗。
这时候屋外的人也越聚越多,本来老师冷不丁喊那两嗓子,一下子把我们都震住了,几十人围在外面,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一时间整条楼道都变得特安静。
但是后来的人不知道他们这发生什么了,就听见有人大声问: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啦?死人啦?”
那人话音刚一落,学长腾一-下就从床沿上站起来了,他是直上直下地站,额头“咣”地一声撞在双层床上铺床板上,床都离地了!
结果他撞了一下还不行,又接着撞,连撞三下,老师才冲,上来压住他,杯子在旁边,也帮忙压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