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暗想:“师父或许知道甚么,不妨稍后问上一问,只是眼下看来,这车马店的确有些问题......”
想到此处,不禁问向赵汗青道:“赵大哥,看那城里掌柜也不想歹人,再者说我等与他也毫无瓜葛,为何要害我们?”
赵汗青摇一摇头,道:“我亦是想不通此节,不过总不能空穴来风,我等且去看上一看,多加提防也就是了,谅他们也奈何不得我等。”
沈渊点头,道:“好,是真是假,是黑是白,总要看过才知。”
老汉见二人执意如此,知道劝不动,当然也看得出此为艺高人大胆,索性不再阻拦,只嘱咐道:“宁信其有,一定要多加小心!”
说罢给二人指了路,临行之前,沈渊与那老汉道:“老伯,明日此时,必将贼首人头挂在老龟山下!”
老汉突然有些后悔,见这后生比他儿子还要年轻,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可见他们渐行渐远,这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更后悔的是再仓促之下,竟连恩公的大名也忘了问,实在不该,此时此刻,端的是让这老汉懊恼不已,心有不安。
车马店就在出村往东五里,大道路旁。
此地是个岔路口,一条路往东北方向而去,直奔庆阳府境内,另一条则往东南去,便是西安府的长武县。
天色渐暗,一行人沿着那啦喊所指的路行来,远远便望见栅栏墙外,一根长杆子立在外头,上面挂着幌子,上面绣着客栈两个字。
这车马店早早便掌了灯,挂在大门外头。
所谓大门,也不过是宽大能走车马的大栅栏门,也没个门眉门簪,就这般敞着。
远处便看着这院子不小,待走了近一看,院子里两趟马厩,一趟牛棚,还有一个驴圈,除了这些,三间大小不一的土坯的房子,房顶是木板扣得,上面铺了稻草苫,许是怕漏雨,又抹了层咸泥。
虽然简陋,倒也能遮风避雨。
最大的房子立在正中间儿,又高又大,像是两层来高。
左边紧贴着一间房,矮了些,却要比寻常人家的房子大了许多;右侧几步远外,还有一间房,却是比头两间小了许多,似是给掌柜和伙计住的。
不论是站在院里还是院外,总归是一览无遗,那马厩里有两匹马,驴圈外头置着一架大车,里头拴着头驴。
牛棚外头拴着一条老黄狗,不断吠着。
片刻后,只见从那中间那房子里走出一人来,朝着老黄狗喊了一句:“行喽!莫在叫!”
那老黄狗倒是通人气儿,登时便不再叫唤一声。
沈渊与赵汗青在大门外头,相视一眼,只见来人也是五大三粗,一脸的横肉,慢悠悠走了过来,打量了一行人等,不耐烦道:“咋?还要俺给牵马卸车不成?要住便住,莫要碍着老子吃酒!”
“这便怪了,”
遇见这等出口不逊之人,沈渊向来不饶,冷笑道,“别人家开店,皆是笑脸相迎,好言相请,怎的你这张臭嘴,吃酒是就着狗屎吃得不成?”
赵汗青愕然看着沈渊,素来知道他口舌利害,也没料到竟是如此之毒。
那汉子脚下一停,转头看来,啐道:“他娘的,哪里冒出来得愣头青,敢与爷爷这般说话!”
只见他撸起袖子,又调过头朝沈渊走来。
许是那小房子里头有人察觉不对,或是听到动静,这时候从里头走出一个精壮汉子,头上戴着幞头,身上穿着粗布圆领的青布袍子,三绺须子生在那白净面皮上,倒是英俊。
见状喊道:“肖老四,你他娘的又喝了马尿罢!”
这一声出来,方才还张狂的肖老四当即便打了一个激灵,忙停下步子,回头咧嘴笑道:“掌柜的!”
沈渊与赵汗青面面相觑,只看他们到底耍得是哪一出。
方才看这肖老四走路姿态,一瞧便知这人是有武功在身的,眼下看此人对这掌柜如此服帖恭维,便知这车马店果然不是有些故事,只是到底是不是黑店,却是难以断定。
向来开着车马店的人,都是黑白通吃,无论是官府衙门还是山贼匪寇,都会有些人脉关系在里头,若非如此,这车马店又岂能开得下去?
只瞧着那掌柜的信步而来,上来便踢了肖老四一脚,骂道:“还不去招呼人来,该牵马的牵马,该卸车的卸车!”
那肖老四点头哈腰,不敢有半分怠慢,当即朝屋里喊道:“都他娘出来,来生意喽!”
紧接着便瞧见又出来三、五粗壮汉子,看得出来,同肖老四一般,都有些拳脚功夫。
此时见掌柜拱手道:“诸位莫怪,这些汉子以往都是占山的山贼,还有剪径的强人,往日里没规矩惯了,不贪酒倒也罢了,但凡吃上几杯,只怕个个都是天王老子,鼻子眼看人!方才鲁莽,实在得罪,还望诸位爷们海涵呐!”
赵汗青是虎啸堂的堂主,也是虎威标行的当家,行事说话自有一番威仪,不像沈渊,舌如利剑,口似钢刀,得理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