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真的要这样决定了吗?”
营帐内,刘劳之正端坐在上,双手敞开按在案几上。虽然是有些年岁的人,但他身形魁梧,目光老练锐利。
此时正企图做最后奉劝的,正是他众儿子中能力最出众,也最深受他喜欢的刘敬宣。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劳之目光冷冽,似已下定了决定,“桓玄这几次进攻都是样攻,过几日我会向司马元显提议做出示弱的模样。到那时桓玄再做出力竭的样子,邀请刘裕做最后进攻。这种好事刘裕不会拒绝的,到时候我们再设下陷进反扑,定能击败刘裕的军队。”
战术筹划得很好,桓玄暗谋刘劳之,鼓动司马元显击败刘裕。这样谁都不会想到,真正杀死刘裕的会是桓玄。
可是,这种诡谲天伦的谋略,看似天衣无缝,却也因为太过晦暗,给人隐隐不安的感觉。
“父亲,如果做出这种事,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果这次不成功,刘裕可不会像上次那么好骗,派个人去通报一声就能糊弄过去的。”
“那又如何,就算不能杀了他,也能给他重创。我现在明有司马元显,暗有桓玄,还能怕他不成。”说到此处,刘劳之冷冷一笑,还颇为自己的睿智感到欣慰。
一切看上去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刘敬宣还是不得不提醒,“父亲,我们收到的那份信措辞犀利,看上去并非桓玄亲笔,只怕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在作祟。”
那女子便是桓玄身边的得力军师沐倾城,此女子睿智非凡,本领高强,手腕凌厉。桓玄一路反叛过来,她是功不可没的。更重要的是,她一女子竟然得到了桓玄全军的认可,获得了男人们的尊重。
虽未谋面,却已觉卓越。
“就算是那个女人写的,必然也是桓玄的意思。况且这几日桓玄带领士兵攻城,完全按照计划行事,这一点应该不会出差池的。”刘劳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对自己的判断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刘敬宣见劝不成,也只能无奈摇头。
在刘劳之看来,乱世里一两场的输赢并不重要,使用了什么方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活到最后。至于盟友是谁,敌人是谁也都统统不重要。
“将军,将军。”
忽然有声音从营帐外急冲冲的赶进来,帐帘被掀开,正是参军刘袭。
刘劳之疑问,“刘参军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刘袭脱口道,“将军,刘裕上了城头啊。”
“什么?这么快,这不可能。”刘劳之拍案而起,几欲要顶翻案几冲出去。
一旁的刘敬宣也大惊。
桓玄刚刚退兵,就算刘裕攻了进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攻上城楼啊。何况,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他了?
“将军莫慌,待我说完。”刘袭上前,将司马元显绑架刘夫人,又让刘裕都自登上城楼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刘敬宣是松了口气,敬佩道,“没想到那刘裕竟有这种胆魄。”
刘劳之听了赫然大笑,一副见肉送上门的欢喜,“哈哈,那不是甚好。现在就取了刘裕的项上人头,整个刘军必将溃败。”
“将军不可。”刘袭连忙上前拦住。
“为何?”
刘袭收敛神色,反问,“司马元显钓得如此大鱼,可有通知将军?”
刘劳之左右一想,顿时反应过来,冷哼道,“算了,知道他不全信我,反正我也不是真要站在他这边。那司马小贼,我迟早也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何必要等迟早,现在就是机会啊。”刘袭有乘胜追击之势。
“什么?”
刘袭继续蛊惑道,“别忘了,刘裕并不知道我们与桓玄勾结啊。他已在城楼顶上,司马元显不会轻易让他走的,今日一战是非打不可。”
“桓玄已经被击退了四次,他刘裕又怎么能赢?”刘劳之显然不信。
“那不是有我们吗?”刘袭阴鸷一笑,压低了声音,“我们里应外合,帮他打开城门,司马元显还不死路一条。”
如此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可是……”刘劳之忽然犹豫起来。
刘参军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将军,你就别再想着桓玄的口头承诺了,得南朝天下三分,二分归你,一分归他,然后再协助他挥军北上。呵呵,将军,这是明摆着给您画的饼,绝不可信。”
“刘参军何以如此笃定?”刘劳之心里也知道这是难以相信,他甚至做好了将刘裕和司马元显击败后,立刻反攻桓玄的准备。可那到底也是一次机会,所谓机不可失啊。
刘参军冷冷一笑,他对桓玄在信里的承诺,没有半分是信的,甚至不抱任何希望。
“您别忘了,桓玄与刘裕兄弟相称,两人实力相当,得南朝也不过两分之。而给您却多达三分二之,他会有这么好的心?”刘奕眯了眯眼,眸光冷冽,“而且既已说了要与您分,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如果真与您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