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凉州?秋明登时惊得呆了,试想一下有哪个神经病敢跑去北京大叫放弃湾湾,即使我天朝虎贲和朝阳群众不去理他,迟早也会被各大网络喷子喷死吧。秋明脑补一下,若是没了凉州,不但大汉疆土要被剜去一大块,而且丝绸之路从此断绝,西域之地等于自然放弃,这得要多么脑残才能想得出来的妙策啊?
秋明虽然心里吐槽不断,可是他如今有求于崔烈,所以也不敢出言无状。只是崔烈这般热切而渴望地看着他,让秋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实在无所适从。
二公子崔钧看见秋明的表情,自己也是羞惭无地,叫道:“父亲,你别再天真无邪了,你知道如今士林中是怎么议论你的么?”
崔烈整了整进贤冠,从容问道:“我位居三公,每日忙于朝堂之事,怎知外面风评?他们究竟是怎么议论我的?”崔钧道:“父亲少有英称,历位卿守,大家都议论你应该官至三公,而如今你已经当了司徒,天下人却对你很失望。”
崔烈奇道:“哦,这又是为何?”崔钧看了看秋明才道:“他们都说你这个司徒是五百万钱买来的,嫌弃你身上的铜臭之气。”
崔烈大怒,举起手杖要打他。崔钧早就做好准备,一见父亲发怒,立刻按住雉尾提起袍服在前厅中转着圈地躲避逃跑,还扯住秋明当作障碍物,害得秋明都被手杖打到好几次。
不一会,秋明幡然醒悟过来,这两父子不会是故意作戏,特地要来打我的吧?他正要出言解劝,崔烈却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死当兵的,父亲一打就跑,这难道算是孝子吗?”崔钧马上回头道:“帝舜对待他的父亲,小杖即挨,大杖即跑,这难道算是不孝子吗?”崔烈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是无话可说,崔钧连忙趁这机会跑出了前厅。
秋明又候了一会,等到崔烈气息平静不再闹腾了,秋明再次施礼,把自己的来意详细说了一遍。崔烈捻着胡子道:“今日我在朝堂惹得龙颜大怒,暂时不可能帮你见天子了。不过这个邓州县丞的事我还可以帮你跑跑,只是你真的要走买官的道路吗?其实以你的能力和人脉,完全不需要买官,朝廷察举之时自然会给你一个公允的评定的。”
秋明摇头道:“我不想经过察举,察举之后若是获得擢升,就不知道会被扔到哪里去了,我只想留在邓州。”
崔烈诧异地道:“邓州竟有这般好处?”秋明马上打个哈哈道:“邓州不过百里小县,哪有什么好处,秋明不过是家业所在故土难离而已。”
崔烈又想了一会道:“既然有皇甫义真的书信,我自会帮你出面联络。这县丞一职大约需要七万钱左右,你可有钱财?”
秋明心中大骂,老师皇甫嵩说过一个小小县丞最多不过五万钱,到崔烈这里立刻就加上两万,由此可以想见他买官那五百万钱都是怎么来的了。不过秋明现在最紧要的时间,若是崔烈能够一切办妥,就算多花些钱也无所谓,就当交中介费了吧。
和崔烈谈定价格,约好改日孙乾送钱上门,崔烈笑道:“你既然选择走这条路,日后然也有人骂你身有铜臭,你准备如何回复?”
秋明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这家伙对自己买官一事如此上心,未尝不是想拖个人下水,分担他的骂名。他也不点穿,只肃容道:“崔公言重了,秋明只想守护一方水土,造福一方百姓,但求无愧于心罢了。至于他人如何评价,秋明不想去管。”
崔烈暗骂了一声小狐狸,连连点头道:“此言甚合我心,我辈行事但求利国利民,个人荣辱、身后声名皆可抛诸脑后,此所谓大仁大勇也。”于是两只狐狸互相对着叹气,各自凭吊他们终将逝去的名声。
从崔府出来,秋明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虽然官职有了着落,可是出京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呢。他把到洛阳后见到的人和事细细想了一遍,忽然想起一人来:“那个来莺儿不是曾经被皇子召进宫展示舞艺么,说不定她还有再次入宫的机会呢?反正她只是个青楼女子,去问问也没有多大关系,怎么说也是一条路子嘛。”
自从一千万钱梳拢的消息传出去后,来莺儿立时名声大噪,隐有洛阳群芳魁首的派头。秋明赶到芳泽阁时,楼上楼下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声称特意来看来莺儿一舞。可是看他们倚红偎翠酒酣耳热的样子,似乎又有些醉翁之意不在舞的意味了。
秋明正在东张西望寻找空位,忽然听见有人叫,抬头一看,却是当日带自己进洛阳的向导,故太尉陈蕃之子陈逸。陈逸笑嘻嘻地把秋明叫进了二楼厢房,问道:“秋明这几天在洛阳可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堂,如今不去做你的伽蓝神将,反而跑来这风月之所,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吗?”
秋明道:“其实,我是来……”
陈逸大笑道:“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风流,此间所坐皆为当今名士,所以你不必解释太多,且满饮此杯为敬即可。”
秋明环视一眼,厢房里多是高冠博带的老先生,唯一一个认识的就是前几日在清凉台上所见的胡母班,而在这一群老头里杂着一名十来岁的白净少年,腼腆地见人就笑,倒似与这里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