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崔彪子的颈血祭了旗,秋明麾军往西北而行,一路过淅川、上洛,不日到达长安。此时护羌校尉夏育新败,天水长史盖勋仅以身免,西羌叛军声势大盛,边允改名边章,韩约改名韩遂,打着诛杀奸宦的旗号入寇三辅,朝野震动。
三辅一带乃帝陵密布之地,秋明到长安时,皇甫嵩已经赶往郿县一带布防,只有一名青年书生迎出城来,自称是中郎将董卓之婿李儒李文优,受皇甫车骑之命,特在此等候秋明。
秋明吓了一跳,这李儒足智多谋又兼心狠手辣,比贾诩也是不遑多让,没想到看起来竟然象个温良恭俭让的谦谦君子。李儒也没想到秋明早就给他打上了一个红色预警的标签,只是温和地微笑着引领秋明进城。
长安为汉之故都,虽然王莽新政时被赤眉绿林烧了一把,但城郭犹在,气象尚存。李儒一路引经据典,哪里是披三条之广路,何处是立十二之通门,又说起长乐未央、明光桂北的故事,甚至指出王莽九庙的遗址,把秋明说得一愣一愣的。
郭嘉突然淡淡地问了一句:“不知长安城中米价如何?”
李儒脸色一变,深深地看了郭嘉一眼:“实不相瞒,长安粟米十日前每石五百钱,今日每石二千七百钱。”
魏延大吃一惊:“这么贵?南阳郡里最贵也不过每石二百钱,难道关中民众这么富有吗?”
李儒道:“不是富有,实在是粮少人多,不得不涨。自光武中兴,关中凋敝,各种物资一直供不应求,须从关东大量输入。如今皇甫车骑大军入驻三辅,粮食更加不够用,米价一日三变,大户囤积居奇,百姓民不聊生。”
秋明惊奇地看着李儒,听这话,这家伙居然还有那么一点正义感,难道是时间未到,尚未开启鬼畜系变身?
孙乾在邓州管过一段时间的粮米后勤,对其中的门道摸得很熟,闻言惊问道:“朝廷官兵的粮草,不是由大司农统一调度供应吗?怎么会影响到地方上的米价?”
李儒道:“中常侍张让赵忠有令,连年战乱廪库空虚,车骑将军所部军粮只半数,大司农安敢不从?”
秋明也是到过广宗的,顿时心中雪亮,这是对当时那些书信的报复了。不过这些阉党为了个人私怨竟然克扣前线将士的口粮,置社稷苍生于不顾,简直就是吃里爬外了。
郭嘉皱眉道:“无粮如何久战?董中郎久在关中,可有解决之道?”李儒却只是摇头。
秋明想起来时所见百姓逃散之纷乱,又见长安破败之情形,心中烦闷,慨然吟道:“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谁能将旗鼓,频年不解兵。”
李儒惊望向秋明,眼有异色道:“好诗,果然不愧为伯喈公之佳婿,当真名不虚传。”
秋明还没答话,路旁屋顶上翻起一人,大笑道:“好诗好诗,我此番来长安,见到的第一个妙人儿,居然是个小小将军,果真妙极。”
黄忠鲍出一直小心翼翼地看护着秋明,此时一见到可疑人员出现,黄忠立刻挡在秋明身前,鲍出暴喝一声,拔出腰刀从马上跃起,直取屋顶上的人。
此人哈哈一笑,不慌不忙地扬起手中的酒葫芦冲着鲍出砸了下去,当的一声响,葫芦碎成几块,酒香四溢,而鲍出却被连人带刀砸下了屋顶。
秋明等人都是大惊失色,鲍出武艺之高,就连黄忠也不敢轻言可胜,如今竟被一个酒葫芦逼了下来,难道是吕布来了?可眼前此人又分明不是吕布,他看起来年纪甚轻,相貌俊秀宛若女子,眉宇间英气勃勃,站起时长身玉立,白衣飘飘如仙童一般。
秋明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的张玉兰,这小道姑也被此人的风采所慑,眼中现出迷醉的神色,秋明连忙提马往前几步,挡住她的视线。
此人却没有注意秋明的小动作,只是愁眉苦脸地看着破到不成样子的葫芦,对鲍出道:“喂,你把我的葫芦打碎了,要赔给我哦。”
鲍出被一招逼了下来,虽然或者有轻敌的原因,但是对这人的实力也颇为忌惮,他抖了抖持刀的手腕:“你下来,我连刀一起赔给你。”
此人大笑道:“鲍文才果然凶恶,坏了我的葫芦还想坏我性命,喝,不是个好相与的。”
鲍出惊道:“你如何认得我?”忽然想起一人:“你是酒泉杨阿若?”
此人高兴起来,身形一闪从屋顶上跳下,竟然人影皆无,只听得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声音:“东市相斫杨阿若,西市相斫杨阿若,杨阿若,杨阿若,报仇解怨消灾祸。”
秋明眼前只见一道白色的虚影,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完全看不到杨阿若的真身。黄忠眯起眼睛,忽然一马鞭挥出,只听劈啪一声响,杨阿若现身而出,虽然手中抓住鞭梢,手腕上却显出一道血痕,看来是吃了一点小亏。
杨阿若吃惊道:“好本事,世上竟有如此人物。”
鲍出与杨阿若同为西北数一数二的游侠,彼此都是闻名久矣,不过杨阿若来长安时,鲍出已经去了沛国,所以一直未曾谋面。他也早听说杨阿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