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方从哲见了书信动容,这“汤宣城”可不是小人物。
前文说过,韩敬的老师叫汤宾尹,字嘉宾,号睡庵,别号霍林,安徽宣州人。万历二十三年榜眼及第,授翰林院编修,内外制书诏令多出其手,号称得体,常受到神宗赞赏。
万历三十四年,汤宾尹迁右春坊右中允,三十六年为左春坊左谕德,三十八年会试为同考官;后进南京国子监祭酒。时朝中结朋党之风极重,朝官言官,北官南官,朝野文士多结为朋党,以东林党、宣党、昆党为最盛;各党均是己非人,互攻不止。宣党首领即为汤宾尹。汤宾尹好励人才,广收门徒,士子质疑问难殆无虚日;他在党局中树赤帜二十年,世号之“汤宣城“。
汤宾尹在与方植党争斗中失败罢归,宣党犹力庇之,“虽家居,遥执朝柄“。
如此人物,能亲自写来书信,方从哲能不重视?再说,看汤宾尹信中之意,他想将朝中宣党势力全部交给韩敬,请方从哲予以照应,这变相地说明,宣党将与浙党同气连枝。
自汤宾尹后,宣党人才凋零,在朝中势力大减,与齐、浙、楚三党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但毕竟还有些势力。汤宾尹将其势力托庇于已,以免受到东林党攻击,自是有他的私心在,但同时,齐、浙、楚三党补充了一些势力,也不无好处。如果自己不接纳,他们反过来倒向东林党,那才叫麻烦呢。
可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有人情,有政治利益,还有重礼可收,方从哲没有不动容的道理,也没有不收纳的道理。
“简与,你先与任之、彦演他们一席,等朝中大人们来了,我再请你过去。任之,好好照顾简与。”
“谢谢方大人。”
“学生遵命!”
王兴跟韩敬、洪承畴退出正房,在方世鸿带领下,来到南厢房坐下,这里安排了五席,当然是招待方从哲的学生们的。
“老六,你怎么不把六妹带来?你四姐昨天还念叨来呢。”方世鸿从正房出来,就恢复了二世祖的样子,抹一把头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架了个二郎腿,令伺候的丫环给众人上了茶,这才大模大样地对王兴说道。
“四姐夫,你这话说的。今天她能来吗?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添乱。”王兴答道。
“你说的也是。不过,平时你也不带六妹来玩,怎么的?想疏远我们?”
“四姐夫,你这儿可是宰相府邸,我们小门小户的,要是经常来串门,知道的说我们是亲戚走动,不知道的,人家不说我们巴结首辅大人?”
“老六,你这话我可不爱听。首辅怎么了?就不兴有两门子亲戚?以后你只管来,别怕那些小人乱嚼舌头,我罩着你。”方世鸿大喇喇地一拍胸脯说道。
“扑哧”王兴刚喝了一口茶,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喷了出来。
“怎么的?老六,不信你四姐夫能罩住你?”方世鸿见王兴笑喷了,有些生气,一瞪眼珠子,傲气十足地说道。
这就是个现世的李刚,就差说出来“我爸是首辅,我怕谁?”了。
你罩着我?我用你罩着我?你自己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四姐夫,你当然能罩着我。不过,守着外人呢,吹得别太大了,不好哈。”王兴说道。
“我吹牛?我是吹吗?我……。”方世鸿一瞪牛眼就反驳王兴,转念一想,也是,守着外人确实不能吹牛,对老爹的形象不好。嗯,亏得老六提醒,要不然,如果传到老爹的耳朵里,又得挨老爹的骂。
“老六,不愧是读书人,坏心眼挺多。行,我听你的。不吹了,不,不说了。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在京城,咱谁也不怕。”
听了方世鸿的话,王兴用手一捂腮帮子,感到一阵子牙疼:“什么呀这是?把读书人一竿子全打翻了?守着人家韩敬、洪承畴,嘴上有个把门的行不行呀?吹得云山雾罩的,还说不吹了?也不知道我老岳父怎么看上的这么个玩艺?”
“老六,捂腮帮子干什么?”
“我牙疼!”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花椒来,按上就不疼了。”
方世鸿说完,急急出门而去。
“哈哈哈,王任之,你不是挺能说吗?你倒是说啊?”洪承畴指着王兴哈哈大笑。
“方世兄快人快语是真性情,我倒是非常欣赏。”韩敬怕王兴尴尬,连忙说了句方世鸿的好话。
“简与兄见笑了,我这两乔确实是真性情,人倒不坏。你俩先坐着,我出去一趟。”王兴说完,连忙出了南厢房去找方世鸿。
这一屋全是自己的同年,可不能让这货在这里丢人现眼,他要只是方府公子还好说,关键还是自己连襟啊,自己可丢不起这个人。
“老六,来来来,我找来了花椒,张嘴,我给你按上。”王兴出了门,就见方世鸿急急地赶了过来,手里拿了一把花椒,见了王兴就让他张嘴。
王兴看了看他油乎乎的手,感到一阵恶寒,连忙说:“四姐夫,把花椒给我,我自己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