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董佑不明其意,漏出满脸目糊样,可这在赵源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偷奸耍滑
“还敢装蒜!”赵源狠声抬手,一巴掌打的董佑耳廓嗡鸣不断,待耳鸣稍散,赵源把卷宗副录顶在董佑眼前:“把这个给老子原原本本念出来…”
威逼下,董佑捂着腮帮子仔细看着眼前的卷宗:“中安十二年,临水村赵奎贩马南归,于仲夏季十五日,落印上谷县…”碎念一半,董佑浑然惊醒,他目瞪声颤:“爷们,这…这…”
“念下去…”
“爷们…我该死…我该死…”
一时间,董佑不断抽自己的巴掌,奈何赵源压抑心火,戏虐满脸:“董参事,念下去…”
无奈中,董佑只能继续低念:“贩商赵奎贩归良马二十匹,独入马市典册青玉白尾驹一匹…按例马市税禄五百二十两…因马市商行变化,贩卖抽三不变,其主赵奎贩卖暂歇,税银暂押,遣商归临水,三日后,贩商赵奎于上南乡病亡…临水县落!”
董佑颤微念完,赵源才狠声道:“病亡?看到了么?这就是你们为我爹的命案所下的结案令,他好端端去贩马,回来途中贩卖不成,让后落得病亡?可笑否?”
随着话音高挑,董佑心颤躁动,几乎吓尿,如此荒唐的结案令,的的确确是出自他的手笔,看着面前的黑汉子,他缩头哀声:“爷们,你别急…容我好好想…这肯定有错…肯定有错…”
“好,老子给你功夫想,只是…你的时间不多了…”
赵源血目暴凸,干裂的唇齿微微唾言,让后他一把抓过董佑身边的娃子:“一刻时间,你若想不出头绪,他就得下去向我爹告罪!”
撂下这话,赵源抓起娃儿离开,回到柴草棚子前,赵源将哭泣的娃儿放到一旁,看着那张惊惧害怕、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他干硬的心恍若间颤动一息,旋即,他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让后冲娃儿道:“娃儿…别怕,你爹做的错事,即便再孬种,我也不会强落到你身上…”
树根前,董佑在威吓中拼了命的思绪,也就半刻功夫,他扯嗓子呼嚎,赵源起身走来:“想起来了?”
“爷们,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董佑慌神急声:“爷们,你拿这些卷宗副录时,里面定然有好些银票和凭据,若我记得不错,里面有一张上谷县的马市银票,您…您把它找出来…”
赵源随手翻扯,好一会儿才找出一张皱巴巴、盖有夏安通宝的上谷县官落银票。
“唉…”看到这张银票,董佑满面悔恨道:“爷们…这事我做错了…我不求你饶了我这条狗命,我只希望你放了我的娃儿…”
“少废话!”一旁,赵三抬脚上来,饶是赵源皱眉:“把所有事…清清楚楚的告诉我!”
“哎…”时至此刻,董佑已经无心遮掩:“爷们…这事对您而言是一家生计的大事,可对我们…不过是日常小事…”
“小事?一条人命稀里糊涂的没了,这是小事?”董佑的话让毛云心燥,若非赵源拦着,他真能把董佑活活打死。
“你们这些汉子知道什么?当下的世道…哪条路都有自己的规矩,而官家的规矩,就是压民,吃民,甚至连骨头都不吐!”
董佑噎着嗓门道:“我之所以记着这件事,全因那匹青玉白尾驹…一匹少见的好马…那年,北蛮马种兴盛,临城好些商贩都冒险北进贩马,若是能弄来一匹良驹,少说数千两,多则上万两,当时临水村有一汉子赵奎,侥幸得来一匹青玉白尾驹,只是他在上谷县落官印贩卖时,发生纠葛,马匹暂扣,不予银钱兑现,期间,我依稀记得…那人好像还花了五两衙差腿脚费,让临水县给他出贩商凭证,可是贩商凭证还未发出,就传来他病亡的消息,按例我应该派人前去调查,毕竟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可是他出事罪传本县第二天,我便收到上谷县马市曹官送来的银票,附带赵奎出事的卷宗,上面说,他是被马贼劫掠,伤及体躯,不治病亡…希望能低调处理,最后,看在五百两银票的份上,我就把此案押下…”
听到这里,赵源全身颤抖,直接伸手卡主董佑的脖子:“照你这么说…我爹并非死于马贼之手?”
“爷们,放手,容我说完…”董佑哑声:“在你报官前,这件事已经发生,我们的消息全都是从上谷县马市得回来的商令罪案书,具体是被马贼杀的,还是病亡的,还是其他…我也不清楚…”
“那为何我报官时,你们不应…为什么?”
“不是不应,是根本无利可应,换言之,你一贫贱小民,扯呼喊个冤鼓…可我若应下,就要派人前往上谷县细查,试想,一面是贱民,一面是官家,孰轻孰重,谁心里没个数?…况且于德天当时是我的顶头上阶,他都不发话,我一小吏尔…干嘛要揽这窝杂事…”
当真相越发清晰,赵源的心却滴血欲快,时至今日,他还记的爹爹出去贩马前的交代:“儿,爹出去这些日子,你看好家,别让你娘操累,待爹赚钱回来,和你林懋伯商量商量,咱们也弄个体面的营生…”
可谁曾想到,那日爹爹口中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