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轩看一眼韩母,然后说:“三两银子值得你放弃前途?”
“没有……”
“还敢嘴犟,你不买曲谱学习,就是放弃六艺中的‘乐’。既不懂乐,如何科考?不是放弃前途是什么!你既不想学,说一声就是,爹也不会为难你。”
“好啦。”罗绮年打断韩轩的斥责,说:“有无曲谱以后再说,现在先听我弹琴吧?小弟在学里想必听过不少好曲子,说一个我试试。”
韩贤嗫嚅:“先生弹曲儿都是先把我们这些寒门学子支出去,然后才奏给有钱的公子哥儿听的……”
罗绮年皱眉,瞟一眼韩轩。见他也拧眉沉思,遂放下心来。
指尖拨弦调音:“如此,听听《天问》何妨?”
韩贤大惊,不料他大嫂如此大才,竟连屈子《天问》都知晓。刚要开口问,罗绮年已经轻捻慢挑,悠悠琴音拨云弄月而来。清凌凌似泉流山涧,拍石穿岩;荡悠悠如声传空谷,韵味绵长;密匝匝如暴雨骤降……
韩贤凝神静听,他仿佛徘徊于川泽之间,游荡在平原丘陵之上。他仿佛看见沧桑的诗人仰面叹息,向苍天发出嘶哑的呼号。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泪下。
“大嫂,你收我为徒吧,明儿个我就不去学里了,单跟你学也比先生教的厉害。”韩贤哑着嗓子说。
罗绮年微笑,她的笑容也如这秋月,皎皎皑皑,恍然如仙。
“我做不得主。”
韩父回神,慢悠悠吸一口水烟,才开口:“老大媳妇儿,你方才弹得什么东西,老子没听懂。”
韩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