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分居两处,不再往来,同时夫妻双方各自财产独立,有点儿顶这个虚名儿各过各的日子的意思。这种婚姻的处理方式对女方有些苛刻,女方固然能守得财产完整,日子清净,但却像是守活寡一样,实际上是没了丈夫。女方的好处则是,守着嫡妻身份,就算丈夫身边有新人上位,也越不过她去。
迎春一听慌了神,摇着如英的手说:“琏二哥,琏二哥他怎么会这么说?”她这副神情,明摆着尚与丹济有情,压根儿不想与丹济分道扬镳,各过各的。这倒让如英一句话便试出来了。
如英很平静地回复:“迎春姐姐,早先妹妹劝你的话,你也都一一听在耳中了……”
迎春点头道:“是,都是我不好!”
如英继续说:“可是你明知自己做事不妥当,难道依旧不肯为自己争一争,转个性子么?你想想,这一次是令兄千里迢迢,从山西疾奔回来的。往后若是还有这种事,你难道还要他再这么跑几次回来吗?这次尚好,他外放的是山西,以后若是去了江宁、湖广、云贵,你难道还要他这么为你担着心事,一次一次地疾奔回来么?他的差事、前程,难道都不用顾了么?”
迎春的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一面流泪一面连连点头,什么话都难说出口,但是意思摆在那儿,她决不能再这么着了。
原来,早先迎春来到永顺胡同石家赐宅,石大娘与王氏对迎春自是无微不至地关怀。迎春从丹济家出来,什么都没带,但是在石家这里,吃用穿戴,却全不用挂怀。迎春自是感激。然而如英却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迎春自己的问题。
迎春也非常自责,认为是自己的缘故,才惹得婆婆操劳,小姑忧心,丈夫烦恼……她甚至认为,自己受伤是应得的,甚至被大姑借去的那些财帛之类,她为了怕丈夫为难,甚至有点儿想算了。
如英还能怎么着,当然是一通数落,期望能把迎春骂醒。好容易骂醒之后,如英又少不得给她支招,说些内宅里管家理事的门道。
到如今,如英在送走迎春之前,最后又加了一把火,盼着迎春自己能明白过过来,日子是自己过的,旁人不能代替,但是这日子过得好还是过得孬,就全看她自己了。
“迎春姐姐,请你记住,日后,究竟是好好过日子,还是依令兄之言,‘析产别居’,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间。”如英最后叮嘱迎春。
一时丹济将迎春从石家宅子里接出来,见到迎春面容清瘦,面上犹有泪痕,心里也难受得紧,小声问:“还疼吗?”
迎春登时嗔道:“当然疼,要不你自己试试啊!”
丹济见媳妇儿肯跟自己撒娇了,心里一块老大的石头登时放下,憨憨地笑起来,随即亲自将迎春扶上车驾,并命绣橘好好照料迎春,然后便押着车回自家去。
到了自家,丹济小夫妻两个一起去向马佳氏认错磕头,迎春承认是自己的错,放才令家事不顺,婆母受累。丹济则少不了向迎春赔情,数落自己种种不是。
马佳氏原本见迎春出去住了两日,着实担心,生怕荣府势大,觉得闺女受了自家慢待,不让闺女回夫家。如今丹济去将媳妇儿接了回来,小两口神态亲密,像是前嫌尽释的样子。马佳氏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你们小两口能好生一处过日子,我就放心了!只是……”
只是马佳氏依旧有隐忧,毕竟她的亲生女儿从弟弟弟妹这儿讹了一大笔银子,上回吓跑了之后,夫妻两个都像是缩头乌龟似的,再也不上丹济家的门。
“娘,您放心吧!姐姐欠迎春的嫁妆银子,自然由儿子包在身上,虽说一时半会儿凑不出手,但是儿子一定会凑齐了还给迎春的。”
迎春也说她这钱没有旁的用途,不着急不用马上还。但是马佳氏却知道,这……到底还是一桩糟心事儿,一桩梗在家中每一个人心头的糟心事儿。
*
当晚丹济请了大夫来,重新检视了迎春手臂恢复的情形,并且亲自给迎春上了药。
一时大夫走了,府里的管事与大丫鬟绣兰过来问柴房管着的绣竹、绣荷两人如何处置。
丹济刚要开口,迎春却道:“爷,让我来说吧,爷若是觉得我处置得不妥当,爷再指点也不迟!”
管事与绣兰互视一眼,都感惊讶。这位奶奶开口说要处置府里下人,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迎春处置的也简单,两个丫头都是犯上不敬,绣竹是通房,打二十板子送庄上劳作;绣荷则打二十板子之后着人发卖。
此间最解气的人是绣橘,她自然觉得早该如此;然而最后怕的人是绣兰,她是当初从外头买来的三个陪嫁丫鬟之一,另外两个欺主子脾气好,一个爬了床一个换了药,如今把主子的脾气全惹出来了,有她们一番好受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另外太太和丹蓉妹妹身边也都缺人,我看着得府里得再进一些人,”迎春想了想说,“上元节之后,带些适龄的女孩子进府,先给母亲和二小姐挑一挑,然后我这院也再进两个粗使的丫头,回头绣橘帮着选就行了。”
迎春一面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