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吧!就凭这个,丹济大哥应当向二姑奶奶道歉,向琏二哥道歉吧!这事儿怎么了结,理应由琏二哥这边来说。”
丹济点点头,如今他都悔死了,向大舅哥道个歉又不会死人,他当即非常诚恳地深深一躬,对贾琏道:“二哥,这事儿确实是小弟的错,二哥指教的是,小弟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必定约束下人,绝不敢再怠慢贵府的姑奶奶……”
贾琏冷然道:“只有这么些事么?”
丹济当即噎住,脸上的神情透着尴尬万分。
石咏也没想到,竟然还有内情,连忙咳了咳,又问:“丹济大哥,难道此事还有别情不成?”
丹济一张脸涨得通红,道:“事后查出来,那丫头私自藏下了不少当日陪来的妆奁。”
贾琏冷哼一声,继续问:“还有呢?”
丹济估计也是要面子的,到了此刻,憋红着脸,额上青筋爆着,却实在开不了口。
贾琏给石咏使了个眼色,石咏会意,当即道:“当日荣府二姑奶奶嫁来的时候,各家保留了一份嫁妆单子。我看即使妆奁的数目有误,不如再寻个中人,然后再请个掌柜,将姑奶奶的妆奁再清点一遍,这样可好?”
丹济一听说要清点嫁妆,再也憋不住了,终于开口吐露:“我姐姐也是迫不得已,才向内子借银子的。”
他的态度很诚恳,转身进了内院,少时捧了一叠子字纸出来,认真地说:“向内人借的每一笔银两,我都写了字据,这些钱,我必当原数奉还,分毫不差!”
他一面将这些字纸交给石咏,一面还说:“家姐与姐夫那边,此前遇事需要钱财打点,家姐已经想尽了办法,并将家中值钱的物事典当一空,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寻到我这里请我帮忙的。我……我亦手中拮据,只有向内人求援……”
石咏翻看那些字纸,果然都是丹济亲自书写画押的借据,大约是写下来之后,他们夫妻两一起收着的。此外,石咏见到这借据下面还埋着一叠当票,便拿在手中一张一张地翻看。
“尊亲府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以致于丹济大哥如此拮据,竟要动用尊夫人的嫁妆银子?”
丹济听了,长叹一口气,虽然事情不大体面,但是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虽然无奈,丹济还是说了出来。原来丹济的姐夫是正蓝旗佐领齐世雄,前些日子与当初驻防城外的正白旗佐领梁志国一样,接令出城,带手下旗丁出城驻防,驻防的地点并不在树村,而是在畅春园南面。
齐世雄带旗丁驻扎,搭建行辕的时候却出了事故,处理不当,行辕倒塌,将麾下几名旗丁压成重伤,数日之后更是一人伤重不治毙命。因此齐世雄无奈之下,四处筹银,抚恤死者家眷,为伤者治伤,同时打点上司免得丢了官职。齐世雄夫妻两个都是散漫的人,手上从来攒不住钱财,这才想到了小舅子这里,听说小舅子娶了一房富贵人家出身的媳妇儿,自然是当做金山银山,使劲儿地借了。
“所以,这些当票,乃是令姐令姐夫典当家产的凭据,也一并由丹济大哥收着的了?”石咏问。他对当票也搁丹济这儿感到很是好奇,通常情况下,不是当票都会自己保管,好等筹够了银子,再尽数赎回的么?
丹济点点头,颇有些伤感地说:“家姐那一点浮财,都当了死当,是我心中不忍,不少是先父留下的东西……想着看看还有什么机会能将东西再帮着赎回来,因此才留在这里的。”
石咏当即“嗯”了一声,继续翻动这些当票。
“哟,这么多人上门,是仗着人多欺侮我家小弟么?”这时候门外进来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见了贾琏石咏等人,皱着眉头,却也不回避。
这时候丹济赶紧踏上前一步,用身体遮住贾琏那一对文武双刀,不让姐姐看见,并开口叫了一声,“大姐!”
来人正是丹济的大姐丹菁,她进来的时候大约已经在外间听了一阵,知道前因后果,当即冷哼一声,走过来对贾琏石咏等人说:“弟妹是被她自己的陪嫁丫头摔的,关我弟弟什么事?这事儿我们家丹济占着理儿,你们这么多人上门想讹我们家丹济,这事儿没门儿!”
“大姑奶奶,您这话说得可太不像话了。”丹济家大厅另一头登时有人回嘴,“若不是您挑唆的绣竹,她怎么敢无法无天到敢对我们小姐动手?”
“绣橘?”贾琏冷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爷站出来,把话说清楚!”
这边说话的正是迎春的贴身丫鬟绣橘,她原本被丹济家关了起来,后来出了换药的事儿,才得以被放出来服侍迎春的。也不知怎么听说姑娘娘家的二爷来了,当即不管不顾地冲出来,径直往堂中一跪,扬着脸望着丹菁,咬着牙道:“我们小姐向来敬重您,您说什么要什么,俱是千依百顺,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听说您家中有事,需要银两,我们小姐也开了自己的体己,嫁妆的压箱银子都二话不说借了给您。她对您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可您为何还要百般挑唆绣竹?绣竹对姑爷原没非分之想,您非说得她起了攀附的心,又让她自以为得宠,支使她动小姐的穿戴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