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勋——!”阮幼梨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惊魂未定地气喘吁吁。
在旁侧小憩的绮云也被她惊动, 猛然醒来。
她忧心地看向阮幼梨, 问:“小娘子怎么了?”
阮幼梨定定地直视前方,一直沉默, 似对她的询问充耳不闻。
缓了好一阵,她的气息才终于平定几分。
就是在她缓过半分情绪的刹那, 她亟亟地跳下躺椅, 提起裙摆往庭院中奔去。
院中有枯叶被疾风卷起,漫舞天际。
正是封晋在练武。
他的剑风凌厉, 阮幼梨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让封晋措手不及,险些伤了她。
他猛然偏离剑锋,带着手中长剑一阵旋转, 任凌厉疾风扫过她发际, 削落她的几缕青丝。
封晋停落在地面, 心有余悸,不断粗喘着。
他看着她,不解问:“小娘子这是作甚?”
阮幼梨直接道明来意:“我要见傅行勋, 你带我去边境。”
这个梦, 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令她七上八下的心, 愈发不得安宁。
这一次, 无论说什么, 她都要去找他。
直觉告诉她, 傅行勋会出事。
阮幼梨很执拗。
到最后,封晋还是拗不过她,护送着她,一路到了边境。
阮幼梨的马术不精,可她被焦虑和忧心所支配,始终是策马疾行。
因为这样,她从马背上摔下了好几次。
封晋见到她身上的伤痕累累,禁不住拧了眉,他说:“小娘子,你不能再独自驾马了,我还是为你叫一辆马车罢。”
可阮幼梨捂住受疼的伤处,固执回答:“马车太慢了,会耽误行程。”
说着,又是跃身上马,扬鞭疾行。
封晋见状,也只得无奈跟上。
头几天,阮幼梨受了不少的伤。
可随着她马术的日渐熟练,她从马背上摔落的次数越来越少,临近边境时,她已经能相当熟练地骑行,甚至还能将封晋甩开一大截。
边境人烟稀少,而驻军的队伍又庞大,所以阮幼梨轻轻松松地就将他们的营帐找到。
听到她赶来的消息,李成衍有几分讶异。
由属下引领到她面前,与她相见时,李成衍的心底既是错愕又是心疼。
“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定定地看着眼前女子,他不可思地出声问道。
以往,阮幼梨生的是丰腴圆润,甜甜地垂眸一笑,便是娇憨的可人之态,令人欢喜。
可如今,阮幼梨消瘦了一大圈,连下巴也尖削了不少,瘦弱的身形远远看着,随时都能被风给刮走。
“傅行勋在哪儿?”对李成衍的忧心,阮幼梨是充耳不闻,一上来,便亟亟向他探听傅行勋的境况。
李成衍为她的焦急愣了片刻,顿了顿,才回答她:“元策兄身受重伤,军医正在为他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阮幼梨仿若雷击,讷讷问他:“那他……情况如何?”
李成衍没有立即答话。
阮幼梨急于知晓他消息,又侧眸看他,近乎是目眦欲裂。
“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
眼见得她眸中有泪意氤氲,李成衍终究没能忍住,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腹背中伤,凶多吉少。”
萧廷辉留下这一手,就是防他们临时变卦。
他们没有料到萧廷辉的这般手段,一不小心,便中了他的计。
萧廷辉本是想和他们玉石俱焚,拉着太上皇、李成衍还有傅行勋一起下地狱的,可城门边的士兵没有准备好,让太上皇和李成衍幸运逃了出去。
而傅行勋带着精兵,独面那箭雨。
等到他们攻破城门,进去救傅行勋时,那三千精兵所剩无几、近乎全没,而傅行勋也浑身插箭,无力倒地。
已造成了这种结果,就算他们将萧廷辉千刀万剐,也毫无用处。
他受的伤太重,失血过多,大夫放了话,说,能不能从鬼门关活过来,全凭天意。
李成衍已经说得很简洁温婉了,可他短短的一句话,还是如利刃般,狠狠刺入了阮幼梨的心脏,一刀接一刀的凌迟,让她心痛如绞,险些停滞了呼吸。
她是想进去察看傅行勋伤势的,可她走到营帐前,她又怕了 ,无力地瘫坐在外边,再不敢前进。
里边的大夫出来看见她,一阵摆首叹息:“小娘子若是要看他,那便早些看去罢,若再延误……那怕只有来生了。”
阮幼梨似被雷震,整颗心都刺痛到麻木。
来生……吗?
她眼睫微颤,缓缓地摆首否定。
不,她不要来生!
她要他生生世世都陪在他身边,永不分离!
念起的瞬间,阮幼梨便是猛然起身,掀帘往帐中行去。
一步接一步地,她向傅行勋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