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瞧着自个的小幺儿,原是一本正经地抬头想说话,却一下突然双眼茫然的样子,就憋不住地捂嘴大笑起来。
以前小儿子,墨哥儿总是一副小大人那沉默又伤感的样子,后来长大一点就又变成了书呆子的那内向文秀的性格。
现在,她才发现自个幺儿也是可以这么可爱?而且还会护着自己的母亲啊。
陈氏自小就是护着他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护着,尤其那人还是自己最小的儿子,这心中百般滋味,岂是一句感动,欣慰能道清的?
张墨卿也看出陈氏是在逗自己了,不禁老脸有些红,为何突然感觉最近家人都有些不对的样子?
想了会依旧没有想通的张墨卿,于是讪讪一笑,想着还是解释一番:“母亲,我其实……”
“不用解释。”陈氏忍住笑意,颇为高兴地道:“我原想着就我这性子怎么会有你和海哥儿两个闷葫芦儿子,今个儿一瞧,嘿,果不其然,你就是我生的儿子啊。没准啊,你大哥比你和老二还能说呢。”
张墨卿眼皮子一抽,他平日是真憋着,然后就憋习惯了。可大哥却是真懒啊!母亲,你醒醒,别做梦了。
陈氏说完这话后,眼睛更亮了,她突然一拍腿,仿佛要做一件大事般:“哈哈,等回了家,为娘再去试试你大哥,这样咱们一家四口出门,才像一家人呐。”
张墨卿眨了眨眼睛,诶?他这是又把大哥给坑了吗?他不是故意的呀。
而陈氏则是越想越兴奋,一口气说了十来个逼大哥说话的法子。
听得张墨卿一阵胆寒,他抖了抖身子,心中默默给大哥燃了一炷香。
镇上的路是用烧制黄土的砖铺成的,还算平整。
驴车平平稳稳地行至到了闹区,人声也逐渐鼎沸起来。吆喝声不断,也似有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张墨卿耸了耸鼻子,兀地感觉有些饿了,陈氏细心地察觉后,弯了弯嘴角笑道:“可是饿了?娘和你说过,不吃荤腥肚子没油,就易饿得慌,你还偏不信!你看出门一久,若无备食,岂不要饿昏头?好在咱们还未出镇子……”
这哪和哪呢?怎地就又扯上荤腥了?
他这也有差不多七、八年没吃过了,也没见之前他饿昏了头啊?
哪怕是县试和府试时,他都只是用的清菜小粥就撑了过去,他现在饿了,应该是属于情绪发泄过后的饥|饿吧?
陈氏看着小儿子面上的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有话又憋着不肯说?莫不是在心里嫌弃为娘学识没你高,完全不相信吧?”
“母亲啊……”张墨卿实在怕了自家母亲的这张嘴了。
“叫娘,什么母亲不母亲,这么生疏!”陈氏状似生气地瞪眼道。
张墨卿一愣,诶,还真是!这么多年来他和大哥两人,都没有怎么叫过“娘”,而是一直称呼的“母亲”,看来陈氏怨气很大呀。
又瞧着母亲脸上一脸兴然,好似完全没有刚和自己亲弟弟决裂伤心的样子,张墨卿心就疼了一下,他以前是否顾及了太多?而错过了很多东西?
“娘啊,也没见那些个和尚整天吃素,就饿昏了头?儿子只不过是平日不怎么出门,今个闻着香气馋了嘴罢了。”
不提他发泄的事,也是想顺着母亲忽视这伤心情绪的意愿。
“你和他们怎么能比?”陈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要长身体呢,不吃荤腥如何健壮?你还要不要长高了?”
张墨卿是差点就被说服了,然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母亲的拿手活,突然问道:“娘啊,您不是把我当作了买猪肉的客人了吧?”
就陈氏这性子,在他前世是妥妥的金牌推销员啊。
陈氏一愣,才笑骂道:“你这个兔崽子,有你这么消遣娘的?真是要么死不开口,要么开口死人。”
“娘可别乱说。”
张墨卿连忙摆手,他可是立志要做桃李满天下的山长的,到时候这话传出去了,谁还会听他的教育?
“哼。”陈氏撇了撇嘴,“在车上等着,娘去给你买零嘴!连武,前面停下。”
“多谢娘亲。”
张墨卿讨好似地拱了拱手。
车帘子掀起,陈氏豪放地跳下马车。
张墨卿也开了车厢的窗,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景象。虽比不上县城与府城的繁华,却又带着独有的热闹派头。
荣家县尽管贫困,在容易旱灾的情况下,收成并不是很好,可其他的药材、核桃、棉植等却容易活。
也可能是因为气候或是在未有这县城前,这里人烟稀少,留下了许多贵重的木材被京师、直隶、江南等一些繁华地区所需求。
可惜,这些早就被一些乡绅把控,极难插手进去,而那些人对木料的需求年份高,至少十年起跳,大多人都消耗不起。
再一个,古代是以农业为税的社会,皇室和官府怎么会放任农民全部去种非农作物?本来整个国家的产量就不高,这一来,不就更容易□□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