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座浮桥搭建得很简单,将数十只小舟固定在江面连成一排,再以木板搭在小舟上做成了两米宽左右的桥面。幸好此处江面水流平缓,否则胆子小些的人都不敢走。
此时,浮桥上人来人往,江面上船只往来穿梭,要么是外出登高秋游的市民,要么是前来参加茶市贸易的茶商。
徐晋等人下了马车,刚要走上浮桥,结果正好与侧方走来的一行人狭路相逢,彼此目光一接,均是微愕了一下。
徐晋不由暗道一声冤家路窄,对面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怕是有四五十人之多,其中有两张面孔均是认得的,一人正是前几天被自己揍了的方天佑,另一人却是宁王世子手下的莫管事。
当初在上饶县,徐晋还和莫管事合作过出书,后来发现他竟是宁王府的人,于是便把手稿索回了,彼此结了梁子。
莫管事皮笑肉不笑地道:“徐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恭喜高中院试案首,荣膺童子试小三元啊。”
徐晋淡定地拱了拱手道:“谢谢,莫管事别来无恙?”
莫管事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淡道:“托徐公子的福,鄙人无病无灾,好得很呐。”
话说当初宁王府在上饶县的产业均是莫管事掌管着的,包括恒丰车马行。然而后来恒丰车马行因涉嫌通贼资贼,被孙遂给查封,掌柜和伙计均被抓了,莫管事饶幸脱身逃回了南昌。
本来,莫管事在上饶县替宁王府掌管生意,不仅权力大,而且油水足,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现在回到宁王府坐冷板凳,银子没得捞,还要受上头管束,日子过得十分憋屈。
近段时间,莫管事厚着脸皮央求宁王世子,总算拿到了一份外出采购茶叶的差事,所以便跑来铅山县参加重阳茶市,准备发一笔横财。
此时,站在莫管事旁边的是一名四十许岁的中年男子,一副士绅打扮,额宽而鼻大,模样依稀与方天佑有些神似,上下打量了徐晋一眼,问道:“莫管事认识此人?”
莫管事还没有回答,方天佑便恨声道:“爹,此人就是那上饶县徐晋。”
这名中年士绅正是本地有名的大茶商,方家目前的家主方添福。
方添福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淡淡地道:“闻名不如见面,童子试小三元不过如此罢了。”
前几天徐晋在斗馆打伤方天佑,夺回了费如意的庚帖,方家报官后只是拿到十两银子的汤药费,连句道歉都没有,随后费家还终止了两家在谈的婚事,方家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所以方添福对徐晋这个始作俑者十分憎恶,此时不禁出言嘲讽起来。
费懋中正要反唇相讥,徐晋却微笑道:“民受,何必跟一名市井商人一般见识,忒辱没了身份,咱们过桥吧。”
方家虽然富甲一方,但徐晋还没放在眼内,也懒得跟方添福浪费唇舌。
费懋中笑道:“子谦所言极是!”说完衣袖一拂,潇洒地上了浮桥。
方添福气得脸色铁青,轮到财富产业,方家比起费家只多不少,但奈何方家是近这几十年才崛起的,至今家族连个秀才出身的读书人都没有,跟费家这种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根本无法比,商人的身份始终于是方家的软肋。
方天佑愤恨地盯着徐晋的背影,很想冲上去一脚把他踹进江中,但却没有这个胆量,先别说徐晋的后台很硬,光是秀才的身份,就不是他一个白身能欺侮的。
徐晋等人上了浮桥,谢小婉诸女手拉着手,盈盈地跟在身后。
莫管事的目光从一身盛装的费如意脸上扫过,不由露出一丝惊艳之色,此女果然姿容绝丽,难怪世子殿下念念不忘。
……
徐晋等人步行走过了摇摇晃晃的浮桥,来到江对面的九狮山下。
铅山县北部主要是平原和丘陵,所以九狮山其实并不高,只是一百米不到的石头山,山下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地。
此刻,九狮山下的平地全部被茶商的摊档给占据了,各种各样的茶叶,成箩成筐地摆开,任由茶贩和游人挑选,倒是有点像后世的展销会。
诸女在茶摊间穿梭,兴致勃勃地挑选茶叶,徐晋和费家兄弟很风度地跟在后面。
费懋贤一边行一边向徐晋介绍道:“秋茶的质量不及春茶,若是端午茶市,云集到这里的茶商要比眼下多一倍不止。”
“咦,十叔,那个人不是你的同窗吗?”二牛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嗡声嗡气地道。
众人循着二牛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家伙正在茶叶摊档间东拣西挑,身穿灰色的长衫,肩头上搭着链褡,一副行脚商人的打扮,竟然正是韩闯那家伙。
“韩守成!”费懋中不禁脱口而出。
正在东瞄西瞅的韩闯转身望来,见到徐晋等人不禁微愕,欣喜跑了过来,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恭喜咬定兄和民献兄通过院试。”
韩闯满眼羡慕地看着徐晋那身代表着秀才身份的玉色襕衫。话说自己考了那么多年,连府试都还没通过,结果徐晋只入学一年不到就考取了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