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前龙井飘出的清香弥散在空气里,却是恰恰与这窗外的绵绵细雨相辅相成,让促膝而谈的两人心境更加纯净。
眼前的昭和公主虽贵为本朝唯一一位公主,除了高高的发髻上镶着公主象征的金鸾冠钗,却并不加其他任何修饰,鸾嘴衔着的南海珍珠垂吊在钟离柒洁白的额少,点缀在眉心之间。
苏珮圻缓缓卸下小指上的甲寇,看着窗外的雨,叹了一口气道:“这四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方才还是一个艳阳天,这当会儿又下起了雨,等会儿啊,我让人取了我的披风给你披上,省的这一冷一热的给着了凉,那岂非是嫔妾的罪过?”
钟离柒也看向窗外,伸手将苏珮圻的手拉了过来,笑嗔道:“姐姐,你真是会说辞,”稍作停顿,继而又说道:“这一阴一晴,一冷一热,大概也只有在这宫墙内的四方天里感受到了,一个不小心啊,就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儿,姐姐你可适应的了?”苏珮圻看着钟离柒真挚的眼神,不由感动,两只手相交握紧,眼神也生出几分坚定:“不管适不适应得了,我都得试试,如果不尝试,怎么能知道这其中奥妙呢?”
听到苏珮圻这么说,她也放宽了心,站起身来:“天色也不早了,姐姐早些歇息吧,我六哥和等着我一同去看望太后她老人家呢,可不能迟了。”苏珮圻闻言,不禁关切道:“可这雨势越来越大,可否明日再去啊,太后娘娘住的永寿宫离我这儿还远着呢。”
只见她连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行,如果我再不去的话,不光六哥要骂我,连皇上表哥都要发火啦!”话刚说完,就见钟离柒连忙又加了一句:“啊不!是皇兄,呵呵,”来不及看苏珮圻脸色,钟离柒步伐加快,与随同侍女一同向门外走去:“下次若得空,定当再次前来拜访,再见!”
被钟离柒这么一搅和,苏珮圻顿时觉得脑子乱乱的,钟离柒口中的六哥应该是六王爷信和王无疑,那她口中的皇上表哥……按照惯例,公主应该叫皇上叫皇兄才对,如果称皇帝为表哥,那么皇上并非公主的嫡凶?而当今圣上应该是……
苏珮圻越想越乱,手中的甲寇越握越紧,将手心割出了几道痕,额头上竟冒出了几滴冷汗,苏珮圻坐在塌上,看着青瓷杯里的雨前龙井荡起了涟漪,那不停旋转的茶叶仿佛陷进了深深地漩涡之中……
入夜,苏珮圻辗转反侧,脑袋里如同乱麻一般,几番睡不着,她起身来,拿了一件外衣披上,轻轻的走了出去,走出了让她压抑的潇圻轩,此时,天空依旧昏暗无比,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苏珮圻撑着伞漫无目的地走着,青石板路仿佛没有尽头,她茫然了,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走下去,在这宫里,最大的无疑是皇上,可是如果想活下去,最大的依靠也只有皇上,而又有谁人不知,最是无情帝王爱,伴君如伴虎,她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了。
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御花园,就在这里,她与皇上结缘,也是这里她认识了昭和公主,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公子。
思及比,苏珮圻露出了笑容,仿佛所有烦恼都消散了,于是她脚步轻快的向那边的荷花池走去,蓦地,她发现了一个身影独自立于船头,她缓缓踩着草丛靠近,而那人纹丝未动,苏珮圻刚准备开口问话,就在这时,那人身形急速地向苏珮圻袭来,未曾提防的她被那人撞了个正着,她感受到了极强的内力,被冲撞的她跌倒在地,只见那人身材高大,赫然就是一男子,男子却不留丝毫喘息下一招就已拔剑相向,苏珮圻眼见形势不利,不得不防了,于是拽下手腕上看似装饰用的玄银链,飞身舞向男子。
宝剑与玄银链相撞,擦出火花,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继而苏珮圻甩动玄银链,袭向那男子的面门,男子堪堪侧过身,用宝剑挡住这一袭,不料却被硬如铁,动如丝的玄银链缠住了剑身,丝毫动弹不得。
苏珮圻微眯双眼,暗暗聚集体内内力,一个转身,带动手中玄银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犹如一条舞动的银蛇,在夜空中逼得男子步步相退,缠住的宝剑被狠狠抛起。
男子飞身抓住宝剑,而在下面看着这一幕的苏珮圻却是狡黠地笑了,正欲甩出手中玄银链。
“何人在此?!”宫中巡夜的侍卫蓦地出声问道,手中力道还来不及收回,就着力道轻轻躲入花丛中,摒住呼吸,却已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苏珮圻惊觉背后有人,正欲转头看,不料被人捂住了嘴,浓浓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别动,除非你想被发现。”略微压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苏珮圻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但嘴上的触感另她非常不自在,她轻轻摆了摆头,一会儿,手拿开了,虽然她很想回头看看,可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只能一动不动。那名侍卫在原地打量了几番,深感奇怪:“奇了怪了,那打斗的声音分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怎么没有人呢,”随后,他又自嘲似的摇了摇头,继而道:“看来是我眼花了,算了。”四处又看了看,就放心地走了。
听到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苏珮圻这才慢慢起身,走出花丛,但又感觉到身后的气息依旧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