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政殿内,钟离弘正在批着垒成山一样的奏折,头痛的他正欲揉揉太阳穴,却突然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落在了太阳穴处,钟离弘笑了笑,叹气道:“莲儿,你来了。”苏珮圻看了眼成山的奏折,气道:“如若臣妾不来,皇上是不是还不打算休息啦?”
钟离弘笑了,眼中眉梢算是满满的欢喜,伸手拉过气鼓鼓的苏珮圻,将她安置于臂膀内,亲昵的刮了刮鼻头:“所以,我不是在等着你的到来吗?”虽然他的怀抱温暖宽厚,却让她特别不自在,苏珮圻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不改面上表情,道:“皇上乃天子,皇上说的,臣妾岂敢道半分不是,不过是打发臣妾罢。”钟离弘却笑得更开心了,合上手里的奏折,笑道:“也只有莲儿发自内心的关心朕了,满朝文武,后宫佳丽,无一不是阿谀奉承,如此真性情,唯有莲儿一人。”
苏珮圻闻言,缓缓站起身,表情凝重道:“可宫中女子皆以皇上视为自己的天,自然是以皇上为重,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皇上既要这样一概否认,岂不伤了她们的心。”
钟离弘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眸望向远方,深邃却又没有定点,本就生的一脸好容貌的他此刻更显得赫赫龙威,无不令人胆寒,他缓缓走向一旁立着的剑架,突然“噌”的一声,剑已出鞘,而此刻,这把天下无双的宝剑却在苏珮圻的脸前一指处停下,剑身上的寒光反射到苏珮圻强装镇定的脸庞,这时的思政殿虽然安静的很,但却有种强大的暗流涌动。
钟离弘开口了,“可,朕都不想要呢,朕只要一个人的心,只愿那一个人心是向着朕的,莲儿,你做得到吗?”
苏珮圻垂眸看着剑身寒光阵阵,心也怕一个跳动不对拍,就要掉脑袋,脑袋里一直有个问题在盘旋着,渐渐的,这个声音变成了陌承沣,江南第一公子白衣翩翩,温柔的双眸看着她:“做得到吗?你做的到吗?”而就在苏珮圻做复杂的心理斗争时,钟离弘却在紧锁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洞悉分毫,可是发现是徒劳,那双明眸已然失焦,钟离弘冷哼一声。
“叮当!”宝剑掉在了地上,惊醒了苏珮圻,当她回过神来,钟离弘已经拂袖而去。
苏珮圻跌坐在塌上,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所谓伴君如伴虎,在这嘉峪王朝最危险的人,莫过于当今圣上,高处不胜寒,想必他也很辛苦吧。
回到寝宫,与汐月说起此事,汐月吓得忙将苏珮圻全身看了个遍,苏珮圻可笑的说道:“没事,你家主子我毫发无损,只是我疑惑,今日皇上为何要这么做。”汐月垂眸冥思,缓缓说道:“奴婢进宫以来,也听到过不少流言,有传言说当今圣上并非嫡皇子,更非皇长子,连太子之位都是后来太后娘娘施计夺来的。”苏珮圻连忙捂住汐月的嘴,四处看了看,怪罪道:“小点声,这要是让人听见,还不得让咱们主仆二人掉脑袋诛九族啊?”
汐月也是被吓到了,便不敢再说下去了,苏珮圻却是坐了下来,越想越深,今日的钟离弘也许才是暴露了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害怕,也许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本来不是他的,也许他原本是自卑的,也许如今这皇位只是一个高墙,阻挡了外来的所有的压力,但也挡住了他的阳光。
也许今日自己的沉思,才免遭割喉,如果今天,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任何一句话,那么现在,自己也许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斜阳入窗,桌上的午膳也放凉了,门被叩开了,红花走近苏珮圻,行礼道:“小主,昭和公主求见。”
哦?昭和公主?苏珮圻这才突然忆起那日在御花园内与这位可爱的公主一遇,不由得相见恨晚啊,苏珮圻微微一笑,侧头吩咐道:“叫她在偏殿等候,准备上上好的茶水和点心,我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