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女儿去了学校,王结实下地了,老婆子便一个人坐在院墙外面的树荫里,背靠院墙打盹。院门两侧各栽种了一株桃树,树身也有一把粗了,树高还不过三米。院子前面那片开阔地中间偏东一点生长着的那棵桑树又长高长粗了,树干上栓一头小毛驴它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桑树的阴影覆盖了老婆子。老婆子梦思悠悠,瞅见一个光屁股戴红肚兜十分惹人喜爱的小男孩在小南溪里戏水,便万分高兴的伸手抱他。恍惚中觉得肚皮上一阵痒,拿手一摸捏住一个虱子,也不睁眼瞧放在牙齿间一下子就咬了。
忽听喜鹊在头顶上叫唤,便眯缝着眼睛瞅它,却看见李石磙和花儿带着治国治军治一三兄弟已走到桑树下,不觉大喜道:“我说花麻嘎子咋叫唤哩!”一面忙不迭的站起来。花儿和李石磙都说:“嫂子凉快哪!”老婆子笑说:“才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小男孩,光着屁股,戴着红肚兜,在溪水里玩,可喜欢了,一睁开眼你们就来了!真是神仙显灵了,给我送福气来了,我得赶紧接着!”花儿笑说:“嫂子真是好梦哩,水是财,小男孩是福,可不就是福财双至了么!”老婆子说:“就是,你们一来,福也有了,财也有了。不是嫂子说,来就来了,还花冤枉钱买这些东西干啥,显得外道了不是!”
花儿说:“福有了,财有了,哪能没有吃的喝的哩,少了吃的喝的就不齐全了不是。”老婆子咯咯笑道:“还是你会说话。”话音未落,王结实扛着锄回来了,见他们站在院子外面说话,便埋怨老伴儿:“你真是不懂事,咋啦,还拦着不叫进家是咋的。”老婆子说:“你看我,光顾高兴了,赶紧到家里去。”一面去开了木栅栏门,回身拉住花儿的手往院子里走。李石磙随后跟进去。王结实站在栅栏门外说:“咱哥俩就在这外面唠。”李石磙说:“中。”把礼品送到堂屋搁在八仙桌上,走出院子和王结实并肩依靠着墙根蹲在树荫里说闲话。
这时治军和治一早一人爬上一棵桃树拿手指当枪互相瞄准射击,治国仰脸盯着桑树看,前不久他还爬到桑树上跟鸟儿们争抢桑葚吃,这会儿尽管桑树上没了桑葚,但他那给明晃晃的太阳刺得眯缝起来眼睛依稀看到一树或红或黑的桑葚,却不料雾雨般的知了尿洒了他一脸。他忙低头闪开。王洁实瞅着他乐呵呵道:“治国这孩子又长高了。”李石磙说:“光长个了,其他的啥都不挨气,前几天我还把他狠打了一顿。”王洁实说:“咦,为啥?”李石磙说:“还不是为了不好好上学,一点都不叫人省心,今儿个把这家孩子打了,明儿个又把那家孩子惹哭了,成天价净他的事儿。”治国喊两个弟弟下桃树,领着他俩去小南溪玩。
王结实说:“男孩子嘛,哪有不调皮的,咱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长大了就好了,老话说树大自直狗大自咬,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不过也不能全然不管,那不是疼爱孩子,是坑害孩子哩,该骂的时候要骂,该打的时候要打,小孩子不打不成器,特别是男孩子,棍棒出孝子嘛。慢说是男孩子,就是闺女,该管教的时候也得管教。俺家里丹丹,小时候我没少骂她。她娘说不是亲生的,害怕骂伤了感情,不跟俺呆这儿过了。我说那不中,亲生的也好抱养的也罢,都不能眼瞅着他不学好,看那会儿是对他好,岂不知害了他一辈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