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柳絮飘飞,随风乱舞的柳棉儿,如洁白的雪花一样漫天飞舞,粘附在行人的眉毛上、脸颊上、鼻尖上,给人带去极其讨厌的轻痒,又于那墙角旮旯里黏成一团,稍微有一些风它们就像受到极度惊吓似的胡乱跳跃,也有的直接飘进了坡坑里。又因碧天明月,大白羊触景生情,诗意大发,因记起前几日在眼镜床头翻阅诗词时记住的两句话,倒是很应景,便念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一竖山风道:“你只记得这两句,能把全诗都背出来,算你本事。”一竖山风不计前嫌,又跟他和好了,恋人之间原本就是这样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除非到了不分手不行的地步。
大白羊说:“考我是不是?”一竖山风说:“你说是,就算是吧。”大白羊说:“这有啥难的,竖起你那玲珑剔透小耳朵仔细听着。”说罢,面对坡坑,举目远眺,那情形真把自个当成大诗人了,怎奈一时记不起全诗,又不愿在费了不少唇舌和殷勤才挽留住的恋人面前丢脸,搁那儿故作深沉。一竖山风等了半日,不听他吟诗,催道:“你倒是念啊!”大白羊拖延时间道:“念诗不比旁的,要有意境。”一竖山风说:“你还要啥意境啊,有月有池塘有柳絮有淡淡风,想当年,晏殊大诗人也是身处这般美妙意境,灵感之泉纷至沓来,一发而不可收拾,才写出这般流传千古的佳句来。”大白羊说:“对呀,有意境,还得有灵感,二者缺一不可,这会儿我的灵感还没到,正在路上走着呢,快到了。”
一竖山风嘲笑说:“你是背人家的诗,又不是写诗,哪里用得着灵感了,我看你背不上来,才左右搪塞的吧。”大白羊说:“敢不敢跟我打赌?”一竖山风料他背不上来,便说:“赌就赌,你说赌啥?”大白羊瞅着她,但见月光落在她的脸上,说不出的美艳娇柔,有心说“你要是输了就得把你的身子给了我”,又怕她不答应不跟他打赌了,便将她军说:“赌啥我还没想好,不过愿赌服输,你要是输了,不得耍赖。”一面说,一面搜肠刮肚的回忆。
一竖山风说:“我要是耍赖,我就不是人,是那沙河里的大王八!”大白羊说:“拉钩!”一竖山风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钩。拉钩完了,大白羊还是未能想起全诗,便借故说:“我得去尿泡尿,回来给你背。”暗自盘算着借机回屋去翻看那本诗词书。一竖山风也在那本书上看到过这首诗,怕他回去翻看强背了来,歪打正着识破了他的计谋,拉住他不让他走,非要他背了诗再去:“一分钟用不完就背完了,不耽误你解手。”大白羊无计可施,只得搜肠刮肚的回忆,还别说,当真回忆起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吭吭巴巴的总算将全诗背了下来。一竖山风一时傻了眼,认输道:“你想咋样?”大白羊大着胆子说:“我想要你。”
一竖山风明知他的意思,但虽说跟他交往也快一年了,毕竟时间还浅得很,还不到将终身大事当真托付给他的时候,况且这中间不知跟他闹了多少回别扭,还差一点就分手了,不是不得不重回到这个地方来又跟他挤在了这么一个狭小的范围内,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在见到他了,哪还有今晚上的这个赌注呢,便装傻充愣道:“好啊,我给你!”说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走了。大白羊听她答应得爽快,心里很高兴,不料她只给了他一个吻,心中难免不痛快,又不甘心,抢前两步拉住她说:“你耍懒!”一竖山风说:“你才耍懒呢!你只说想要我,可没说想要我的啥!”大白羊一时间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