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睁开惺忪的睡眸望着空洞的天花板,没有多想就起了身。
收拾好外室的宫娥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动声,端起搁在桌上的铜盆举步入内。
“姑娘醒了就好,几位太医在外恭候多时,想为姑娘请脉。”宫娥自径说着,绞湿巾帕走向屏风口。
“我没什么大碍,让他们回去吧。”
伤势已然结痂,身子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她不想再喝那些苦涩的药,便顺势回绝了。
昨夜君玄与她说了许多,大致知晓自己的境况。他给她两条路,一是进宫,二是继续留在太子府。
经过一晚的思忖,她决定进宫,她没有任何的理由留在这太子府里。
至今,她仍是相府的婢女。即使要离开皇宫,都该是光明正大的,而非一味的把事情推脱给旁人去完成,那不是她的脾性。
朱红沉重的门缓缓打开,一道明媚的阳光落进她的眸中。她看到君玄站在屋檐下,金黄灿烂的光线包围着他,教人看不清明。
她敛回目光,举步正要跨出门槛,藏在衣袖中的手顿时被温暖包围。鼻翼前萦绕着熟悉的檀香味,不消抬头,她都知道站在咫尺的人是他。
“我送你回去。”
轻柔的说话声自头顶上方传来,她蓦然停住脚步,抿唇摇了摇头,“小弟该等的急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这里距宫里很近,没有什么麻烦的。”
之前她什么都不清楚,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他给予的一切。但,过了昨晚,很多事情都在无形中变了样子,早已不复她初醒时那般。
随着话音,她挣开他的手,绕过他的身躯举步就要走。却不想,他再次握住她的手腕,硬是生生把她拉到他的面前。
左手抚上她白皙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肌肤,垂下头,似是叹息,“我让子虞送你回宫,有些事你记不清,有他在旁提点你,我多少放心点。”
一入宫,他们又会回到过去的原点。
“嗯。”她应声答道。
行至长阶下,她停下脚步扭头回看了眼仍站在光束里的君玄,她能读懂他深藏眸底的感情。
从翠微居出来就见到了文昊,不知是晒得有些久,还是来的太匆忙,他的额头布满一层浅薄的细汗。
“文昊,今日就要去青城书院继续求学吗?”她掏出巾帕替他擦拭去汗水,见到他空无一物的双手,略有不解。
听到她这么说,文昊不知要如何开口。
之所以去青城书院,是因为她要进宫故而欺瞒着他,诓骗他去的。现在,他知道了一切,自然不想离开京城。
经此一事,他比起往前更担忧。
他握住她停留在额间的手,犹豫着开了口,“姐姐,我不想再离开你了。我怕……我很害怕再经历这样的事情,让我留下,好不好?”
“留下,又能如何呢?”她抬起下颔,目光探进他殷切的眸华中,不轻不重的挣开他的桎梏,微微一笑,“姐姐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我知晓,像小弟这样的该以学业为重。姐姐,还等着小弟将来出息。”
他还年轻,手心里掌握着命运的走向。她怎能让他为了自己,耽误大好前程呢。
只是,一旦想到分别足有三年之久,她心里仍是不舍的。他会担心她,她又何尝不是呢。
勉强露出笑容,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是时候启程,姐姐每月都会给你写封信报平安,不会再让小弟为姐姐担心了。”
文昊唯有点头应允。
目送文昊出了京,见有侍卫随身保护着他,宁心悬着的心方放了下来。
他们刚抵达宫门口,等候多时的君扬慢慢地从轿子里出来,玄黑的衣袍风中翻飞,一如他的脸色阴郁凝重。
子虞款款施礼,“九殿下。”
想到今早太子府发生的事情,在看过那封书信后,他的脸色似不曾缓和过。心知他是特意在此恭候他们两人,他仍装作什么都不知。
“殿下,可是要进宫?”
君扬脚步不曾因他的那番话稍有停留,目光锁在宁心身上,瞧着她胆怯怕生的模样,他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倒好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烂摊子统统都推给了他。
他抓过她的臂弯,扯着她往前走去,“本宫有话跟你说。”祸是她闯下的,那么就该由她自己来填平,他可不会为了她为难自己。
子虞见君扬分明有些愠怒,担忧他做出什么伤害宁心的事情来,忙不迭举步上前阻止。
身影刚动,君扬骤然转过身来,幽深的眸华狠狠瞪住他,“给本宫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你若敢上前半步,本宫就命人打她一板子。”
宁心抬头看着君扬这般狠戾,下意识得扭动起被他紧紧握住的臂弯,他要做些什么?
察觉到她在反抗,君扬又加深了力道。揪扯着她来到护城河,一把将她推到护栏边,腰际顶着冷硬的石栏,她往后探了眼,碧幽幽的湖水深不见底。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