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愣怔的望向君玄,旋即又看了看抱着看戏心态的君扬。这件事,她不想张扬出去,孟仲恩是知情人,但君扬……
他们兄弟的关系确实是好,但帝王家的感情素来最是薄情。今日兄友弟恭,明日便是你死我活,她信不过,亦不敢信。
君玄阖了阖眼睑,“无碍,你说。”
他深知宁心内心所虑,君扬是他同胞兄弟,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他,唯独他不会。皇权的利益诱惑,他愿意放手去赌一把,赌桌上他押的是全部的亲情。
宁心抿唇颔首,信步走到殿中央,鼓足勇气跪到在地,眸华清明直直注视着倦意拢身的君玄,大胆得问道,“世间皆知殿下不日将娶苏二小姐入门,奴婢斗胆敢问殿下一句,殿下的心里可有苏二小姐?”
话音落定,君扬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手拍着膝盖,略似嘲笑的看着宁心,“帝王家,最是人间无情处。不过政治所需,何来有没有心。这话,莫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沉郁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君玄侧首瞪向君扬,眼神警告着他。收到示意,他只好勉强忍住笑声。
娶个侧妃就要有心,那么他们这些身为皇子的,终究是要三妻四妾的。那心,岂不要分成零碎的,哪能随随便便就给了人。
“本宫心里无人。”他淡淡地答道,“继续说。”
孟仲恩皱眉注视着屈膝跪地的宁心,他怜惜她,从知晓她欲牺牲自己来成全二哥和苏倩影的那刻起,他待她的情感已不复从前只敢瞒着不说。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需要人疼、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小女子,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她做出的事,会是这般的惊天动地。至少,为她震慑住的人不仅仅是他一人。
莫名的,他的心染上淡淡的愁思。瞳仁流转,他望着君玄眼里的那抹意味,他非常担忧,这个自幼被他疼在心坎的人,会这样远离他。
他怕,他再也握不住他;他怕,他只能是她口中的大好人。
经此一事,宁心,就不会只是他一人的蠢女人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殿下,奴婢给您讲个故事吧。”
岿然不动的身形笔直得挺立着,一道余影拉得斜长。她忽而失笑出声,他是无心的,一个没有心的人会有感情吗?
“两年前,在女子盛名响动京城那年,她遇上此生的挚爱……”目光流光炯炯,昔年的情景仿佛如昨日经历,她依稀能看到当年那个站在花灯前嫣然浅笑的女子,“繁华褪尽,她寻的是一生简单的相守,殿下,倘是您,是选择棒打鸳鸯,还是选择成全他们呢?”
伴随她的余声落定,殿内寂静无声,低缓细弱的喘息声钻人众人耳中。谁,都沉浸在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中欲罢不能,宛若那个敢于为爱付出全部的女子就在这殿内的某个角落里。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宁心敛起跃出眸底的那抹悲伤,低低吟诵着。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她没有多少把握能打动他的心,他的无心早教她所有的希冀烟消云散。
君玄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韵味,他曾不止一次猜测过宁心要求情的缘由,这样的故事是他没有想到的。
苏倩影不为名利所驱,全心全意爱着那个男人。受尽两年的寂寥生活,原以为苦尽甘来,何曾想到尽头等待她的是条死路,而她再无退路。
似睨非睨的凤眸轻轻落在宁心身上,若,今日故事里的那个男人是他,他势必倾其所有来换取心爱的女子。
百年江山执于掌,繁华更甚,全天下再无二人与共。江山再美,终究不是他的天下,只因这天下里再无能令他心动的人,不过死物一件。
“既已私定终生,又为何不见任何动静?他的爱,如这般不堪一击,这样的男人嫁了又有何用。宁心,你想出这个头,那他们人呢?”
温醇低沉的话声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平静的脸色上起了些许的嘲讽之色。
孟仲恩慌忙跪倒在宁心身侧,“殿下为君,微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的二哥,早在得悉圣旨那日郁气不顺骇血病倒,并非他不想,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怎会忘记那晚,他回家就看到二哥锁在书房整整一日。待家丁破门而入时,案牍上的血书如诉如泣,惊得全府的人。
“每三年的大选,扯断的是千千万万条红线。宁心,若谁都像你这般到本宫面前来哀求,你说,还有谁把皇权看在眼里呢?祖宗的规矩,不可废。”
君玄微微倾身上前朝着宁心说着,苏倩影这个侧妃非他本意,即使他此时答应她又用何用,在他的头上始终有人压着,那是他撼动不了的人。
“殿下……”情急之下,宁心略微大声的唤道,“殿下忍心看到他们赴死吗?”
生无可恋,死就是最好的解脱。她深信,一意孤行下去他看到的会是两具冰冷的尸首,届时,他能安生吗?两条性命是因他的固执而失去的,每夜梦回,他就不怕吗?
“本宫不是神仙,他们真若要死,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