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已大亮,陈传九打开窗户,伸着懒腰,贪婪地吸食着海边独特的空气,入眼处尽是蓝天白云,低头见的不是熙攘大街,而是一条宽约一丈的河流,微风吹拂,浪起层层涟漪,两岸长了些许水草,添了不少生机。
船行数日,前天在渡口那里没睡得太好,他只觉得昨晚这一觉太踏实太舒服了,解了一身的乏。
大风细雨后,今天的天气格外清朗,外间日上三竿,陈传九敲门叫醒同伴,齐齐下楼要了份早点。
正当四人不知该去哪里走走的时候,百里巾和熊战虎并肩走来。
百里巾笑逐颜开,好似换了一个人,不消说,他已经把三年来背负的担子放下了,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本就是豪爽之人,只是相当的债务叫他心境有所变化,如今无债一身轻,自然对陈传九几人越加不会怀疑,更甚者,是一种信任。
熊战虎嗓子极大,近乎吼道:“小兄弟,正愁不晓得去哪里转悠?哈哈!”
百里巾接口道:“可需要我们做个向导?”
陈传九立刻抱拳谢道:“那是求之不得。”
赵裤裤眼珠子一转,窃笑道:“两位可别再借故离开,不然我们会成为无头苍蝇的。”
田稳推了他一把,也道:“多谢百里前辈熊前辈。”
吴秀芳欠了欠身,柔声道:“两位前辈,秀芳想去看看大海,不知方便不方便?”
听着四人长长短短的话,百里巾和熊战虎对瞧一眼,异口同声道:“这个自然。来到金海城,不看大海,那是白来一趟。”
百里巾笑眯眯道:“到了海上,那才叫真正领略大海的风光。”
赵裤裤大喜,惊道:“真的可以出海捕鱼?”
百里巾饶有意味地看着熊战虎,道:“这要看熊掌柜答不答应?我可没有大船!”
熊战虎瞪了一下百里巾,笑道:“你们执意要去的话,我可以去安排。”
原来,金海城熊家世代都是布商,家中配有专属的大小两只船,大船南下去东协州的其他沿海城市,购置布匹,或拿三角境的药材去换,小船则沿亚江逆流而上,做些小批量的生意。
百里巾道:“上午时辰不多,不如先在城中走走。战虎,你先回去跟你家大哥谈一谈,万一那‘紫龙’号派了出去,你可得多费点心思把我们四位小朋友送到海面上去了。待会儿老地方见。”
熊战虎歉意一声,急忙返身离开。
三角境东是大海,南有亚江长白山脉,西边是一片荒漠,一直以来发展并不快不强,第一大城市,金海城与远州城相比,也不过稍大一点点而已。
但据说,金海城集中了三角境四成的人口。
见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贩子,两旁多如牛毛的商铺,这个据说还是有些真实。
上午近一个时辰,五人没能走完一条街,当然这不是随便的小街,是金海城第一大街,最主要的原因不在于这条街大得离谱,而是……吴秀芳这个天真花龄少女见到那些贝壳小珍珠之类的饰品,都要去细细端详,对着或年迈或年轻或男或女的商贩问东问西,不把商贩问耐烦了,还不肯走。
已是巳时中牌时分,百里巾打断了吴秀芳对一个螺旋式的粉色珊瑚的欣赏,道:“咳,咳,吴姑娘,与战虎约好的地方需走一刻钟时光,我们该过去了,可不要让他等急。”
吴秀芳调皮地吐吐香舌,歉然道:“百里前辈,对不起,您叫我秀芳就好。”
“听海酒楼”,四字大旗在门上飘扬。
百里巾带着四人步入其中,一名双十年纪的伙计迎了过来,堆着职业笑容,客气道:“百里老爷,您来啦?还是老位置?”
最近三年,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和熊战虎来此喝喝酒聊聊天,每每听到伙计叫他老爷,百里巾的面色都不太好看。而今次,他面色红润,笑脸对人,叫那名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
百里巾指了指身后的三男一女,对伙计道:“今天邀来几位少年朋友,就安排一个雅间好了。熊二爷来了没有?”
伙计探着脑袋,把陈传九四人打量了一番,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忙回道:“熊二爷还未到,百里老爷,可是先点菜,还是等熊二爷到了再行点菜?”
百里巾微笑道:“先领我们去雅间,点菜的活向来是熊二爷做的,不是么?”
伙计微一哈腰,同样笑道:“对对对,百里老爷,请上二楼,上头自有伙计接待。”
百里巾领着四人沿楼梯而上,果然另有一名伙计接待,将五人引入名为“春竹”的小包间,又过了一会,他托着盘子,给五人浇上一杯淡茶。
田稳看了看包间的装饰,讶道:“百里前辈,这家酒楼好气派呀!这些窗雕、桌椅恐怕不便宜的吧?”
百里巾点点头,道:“这听海是金海城的老字号,这里的木头都是滨海山里运来的上好木质,自然不凡。”
闲聊片刻,一个高大身影大声喊着“我来了”地走进“春竹”,不是熊战虎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