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四月廿七,对虎头帮的众人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这一天是虎头帮第一帮主即开宗立帮者刘昀的忌日。
正是百来年前刘昀的强势而起,方有虎头帮今日之威风。
午后,虎头帮总部,一间敞亮的巨大内室,十五六人围坐在一起。
正首位置的是一名干瘪老人,正襟危坐,七八十岁的样子,脸上深深的沟壑能夹住一张纸,点缀有二十来颗老人斑,满头银丝,参杂几根灰不溜秋的发丝,两道眉头依然稀疏,下巴光溜溜的,有些模糊的双眸,依然高挺的鼻梁,薄而泛紫的双唇,一袭米白长衫。
他的身后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墨绿色劲衣,与干瘪老人有几分相似。
这二人正是一对父子,甄无墨与甄欢。
天洪城很大,与王都相比也是不遑多让,毕竟这里是北盖州和东协州的交通要道,向来如此,比王都的历史还要悠久些,故而,虎头帮盘踞南半城近百年,已是相当不易。
虎头帮人数众多,若光论人数,它能排进天下八大门派,照第二任帮主范一护定下的规矩,帮众分成四大组八大队。
在座的便是虎头帮的十五位高层。
甄无墨摇摇摆摆地站起,好似一阵风便能将之吹倒,环视一周,朗声道:“诸位兄弟,今日是刘帮主的忌日,正常的祭祀已然结束,我们集聚此地,没有别的目的。老夫想说,近日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杨定那混蛋的叛逃,对我帮造成不小的冲击,本着和谐相处的原则,老夫并没有让兄弟们中的某一人执行抓捕任务,而是通知了老夫的一位忘年之友,可惜,有人从中作梗,坏了此事。”
说着说着,言语越加低沉。
有一人问道:“帮主,谁这么大胆,敢碰我虎头帮的虎须?”
甄无墨看向那人,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厉声道:“奇妙公子颜如玉!”
“什么?天王众真他娘敢放肆!”
“混蛋,自称天王,我们没有追究,已经大大的开恩,竟敢对我们的人下手!”
“帮主,发动急火令,灭了他娘的混蛋帮派天王众。”
……
一时间,房间里吵嚷的嗡嗡响,如同菜市场。
“呵呵~”甄无墨有气无力的呵笑两声,房间里倏地安静下来,只听他继续说道:“诸位,老夫的话似乎还未说完。这位忘年之友乃用毒高手,人称桂花仙子便是。”
底下又是一阵低声议论,显然对甄无墨桂花仙子的交情一无所知,其中个别人的脸色略微不太好看,是这里的空气不流通造成的呢,还是其他不为人知的缘由?
甄无墨又道:“杨定那小子绝无活命的可能,这是桂花仙子亲口告诉我的,老夫唯一关心的是,杨定知晓多少帮中秘密,又对颜如玉那人妖说了几成。”
左首边第四位,一个阔脸褐衣男子起身抱拳道:“帮主,若实在不放心,属下愿带领弟兄将天王众灭掉,他们那块地盘可是非常有油水的。”
场中恢复安静,静等甄无墨的发言,或许下一句话便是天王众的末日。
甄欢站在他父亲的背后,默默地看着父亲苍老而微微佝偻的背脊,双拳紧握,他在帮中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只是帮主之子,从三十岁起有人私下议论,他不是甄无墨亲生儿子,否则凭甄欢的本事和背景,做个一组之长绝无问题,当年天王众之乱,他是出过大力气的。
他这一握拳,是对父亲的恼恨之意,还是想在父亲面前再次好好表现一回得到他的赏识和看重,如果他的父亲归西了,那他再想坐上虎头帮的高层就更困难。
甄无墨道:“此事目前休得再论,天洪城难得有几年平静日子。这样好了,加紧对天王众的监视,反正他们人手不多。王治建,此事全权由你处理,但凡有异动,速速汇报于我。”
那名褐衣男子面露欣喜,抱拳道:“是。”
甄欢在后拱手说道:“帮主,属下愿协助王组长。”
甄无墨沉吟一下,道:“好吧,一切听王治建指挥。王治建,有何任务尽管吩咐便好,不用看老夫的面子。”
王治建有些意外,听了甄无墨的话,连连应是,心中却道,莫非这老头发现了老子的阴谋,派儿子来监督于老子,看来老子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
同一日清晨,作为天王众总部的宅院里,丁猛和颜如玉面色凝重地交谈着。
丁猛郑重道:“小玉。似乎我们忽略了很多的问题。昨晚,我们从迎来阁出来,大哥想了一个晚上,尽管大哥脑子不太好使,但也想到一些重点,应该是重点吧。”
说到这里,他又不太有自信,微顿一下才说道:“首先,那个死掉的男人,甄无墨那老王八不是省油的灯,他的人被你劫走,一定会报复,我们该怎么应对?第二个,那个姓田的小子说的没错,虎头帮的内部再裂成什么样,鬼符山庄的爪子一定会伸过来,我们天王众崛起的时候,鬼符山庄不是趁机发了次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