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他越说越严厉,狠狠环视了一下我们大家,又放缓了声音:
“诸位可能会觉得我这样说不公平,为什么肉联厂的伙食就一定要比别的厂家好呢?在我和他们的对话中,有一位民工小伙子是这样说的,他之所以要到你们厂来打工,就是为了可以吃到肉。用他的话说叫‘吃肉管够’,他来自西部贫困地区,刚刚达到温饱。吃肉管够可能是他最大的愿望了。可这样的伙食,”
他用手里的筷子敲了敲桌子,“你们不觉得反差太大了吗?”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在地上掉一根针都可以听见。
“就这样,吃不好,住不好,你们最近还搞了什么改革,增加了劳动强度,减少了民工的收入。这几件事加在一起,就激化了矛盾,促成了今天的事件!”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水,喝完把杯子往桌上使劲一顿:
“这件事情影响极大,也极坏。主要是破坏了龙潭镇和我们区的形象,对后续的投资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你们的老板,小凌,凌云志,采取了积极果断的措施,甚至不惜采用某些极端的方法来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态度积极,行为勇敢,效果良好,值得表扬。”
“可是,对于贵厂的一些老同志,我就要批评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看向许老会计:“你们当中有的人经过了文革的动乱,今天的乱子你们难道事先就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许老会计满脸通红。
他又把目光投向何支书:“还有的老同志做过党的工作,难道就不知道应该适当关心群众生活?党的优良传统这么快就忘啦!”尽管何支书曾经是他的老师,可他批评起来一点都不留情面。
“不错,今天我们的地位不同了,我们和民工的关系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但是有些举手之劳的事情,我们为什么就想不到呢,比如说给肉联厂的民工吃肉,能有多大困难?为什么放着河水不洗船呢?”
李道珩的话越说越严厉,两眼目光炯炯地看着满屋子的人。何支书、陈总和许老会计都满脸通红不敢看他。
“最后就是你们的那个改革,正是这个改革直接成了今天这个事件的导火索。这个改革是你们两个刚出校门的的大学生搞起来的,”他把目光看向缑氏兄弟。
“这是我同意的,如果说这里有什么问题由我承担责任。”我应该出头了,应该为两只狗熊挡雷。
“凌云志,这件事情和你的关系不大。”李道珩一挥手,满脸“你少开口”的表情
“你们改革考虑到利益的分配吗?比如说,通过你们的改革,每天多生产五十吨猪肉,你们提高了工人的劳动强度,但是给工人增加了工资吗?”李道珩在问缑氏兄弟。把两兄弟的脸问得通红。
这一句话提醒了我。我们还真的就没有考虑工人的利益。看来我们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就是有偏差。只听李道珩继续说下去:“如果你们把增加的利润拿出百分之一来作为奖金发给民工,还会有今天的事情吗?再反过来看,今天造成的损失不止那一点钱对吧?”李道珩看着我,很有循循善诱那么点意思。
我的手机彩铃突然响起,雄壮的《马赛曲》在这安静的气氛中显得那么不协调,我赶紧到外面去接电话。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江恩柱用低沉的声音告诉我:
“今天晚上七点半,龙潭镇的林镇长在快活林酒家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