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绕着蟠曲的山崖小路一直走啊走,杜昀觉得明明平地就在眼前却又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他停了下来,作了个深呼吸,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又怎么啦?!”跟在后面的西陵蠹不耐烦地问道。
“我……我……我感到……一阵心慌。”杜昀显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青山长雨也停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身后的杜昀。
西陵蠹这会儿没有骂杜昀了,而是长吁了口气,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你们……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杜昀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你再忍忍!”西陵蠹双手一把抓住杜昀的肩膀,把杜昀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你再忍忍就适应了。”
由于他非常地用力,以致于杜昀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要散架了。
“那把剑……”青山长雨心想,又扭头向上看了看山顶,陷入了沉思。他清冷的眼眸中隐约闪现出山顶的一座屋宇。
而西陵蠹开始用拇指给杜昀按摩太阳穴,又用掌心给杜昀揉胸口,不过杜昀非但没有感到舒服,反而有一种强烈的被召唤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有了,而且越接近那个平台这种感觉越强烈。
其实这就是为什么青山长雨不直接御剑飞行到目的地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杜昀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那里或者那里附近的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很有可能对杜昀很不利。
西陵蠹也有些没辙了,他只好用内力在一块空令牌上画了个“隔”字,挂着杜昀腰间,嘱咐他令牌不能离身。
杜昀连连点头,觉得令牌一附身,精神就马上恢复了。他便又开始屏气凝神地向前走。
不过青山长雨好像对西陵蠹的做法不太赞同,他看着西陵蠹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始终没有开口,然后继续向前走。
走了不到一圈,听见有人吟道:故里天苍苍,斜飞寒鸦;故里野茫茫,黍麦不发;故里水汤汤,残堤饮马;故里垣岌岌,极目无涯;故里柳依依;软絮飞花;故里人凄凄,何处为家?
如此苍老的声音,悲凉的诗句,和天边斜飞的绚丽晚霞形成了强烈的映照,使杜昀心中涌起了一丝惆怅。
青山长雨一听便知是故人来,于是停了一下,闭着眼听那个人吟完整首诗。
西陵蠹看了一下青山长雨,有些许惊讶地对他说:“师父,你听!这不是醉游侠师叔的声音吗?他怎么……”
“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青山长雨打断了西陵蠹的话。
“这个醉游侠师叔公是个怎样的人?”杜昀一边挨着墙走着一边好奇地轻声自言自语。
没想到西陵蠹竟然听到了,一巴掌拍向杜昀的脑袋,“你瞎好奇什么?!”
杜昀停了下来嘟着嘴没有说话,用手揉了揉脑袋,感到疼痛之余似乎有一股真气涌上来。
忽然,一个黑影掠过杜昀的身边,带着一股浓郁的酒香,熏得杜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黑影的飞行技术十分了得,他一会儿沿着悬崖峭壁加速下坠,一会儿加速上升,一会儿穿过细小狭长的岩缝,一会儿停在峭壁上长出的松树,一会儿干脆贴在峭壁上像一只急速爬行的蜘蛛。杜昀和西陵蠹都停了下来,杜昀是被这了得的飞行本领给折服了,他满脸惊讶地看着黑影在山间掠来掠去,像是一只自由的鸟,杜昀一直努力让眼珠转动的速度跟上黑影飞行的速度,却被弄得头晕目眩,他闭着眼睛,用力地甩甩头,再睁开眼睛时发现黑影已经不见了。而西陵蠹完全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叔又要搞什么鬼。至于青山长雨,他不为所动地继续向前走。
没错,这个飞来飞去的黑影就是醉游侠,青山长雨的师弟,西陵蠹的师叔,也就是杜昀的师叔公。他素来喜爱游山玩水,性嗜酒,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是我行我素、疯癫怪异之人。他自学成武艺拜别师门之后就一直游历在外,不曾踏足蜀山。如今回来,想必是有什么事。
接着,三人大概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达了平地,平地上的一座庄园式的屋宇顿时映入了杜昀的眼帘,光是站在大门就已经感受到了它的气派,门楣上的匾额刻着蜀山派三个金字,字体苍劲有力,洒脱不羁。
西陵蠹上前去敲了敲门,两个身着素衣背着长剑的年轻男子把门打开,见到西陵蠹和青山长雨,急忙作揖,其中一个说道:“恭迎掌门、师父。”另一个则急忙跑向院内对着四周大喊:“掌门和师父回来啦!”他话音一落,只见一群人噼里啪啦地走出房门,在院落里排着整齐的方阵,然后毕恭毕敬地向青山长雨和西陵蠹行了个礼。
“恭迎掌门!恭迎师父!”他们大声地说。
“嗯。”青山长雨撸了撸胡须,把杜昀叫到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个孩子名唤杜昀,是你们师父的第四十九个徒弟,也就是最后一个徒弟,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地爱护他。”说完,他指着那群弟子,低头对杜昀说:“从今往后,这些人就是你的师兄了,你必须尊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