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眭听轩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有人会盗剑。
正愣间,就听有人在室外呼道:“萧然居士,请出外一见!”
眭听轩出门回盼,只见是个陆姓人的朋友,一个四十有余的从者,穿着一身灰布衫,体如斑鸠,面如黄鹄,双眼亦是深深低陷下去,虽瘦却精悍。
他背囊里本是斜插了一口刀,见眭听轩走出,霍然将刀掣在手中,一副杀气凛凛的样子,近观此刀,有笔的外形,尖部却多出个精巧的刀片,刀尖锐利,刀背斜阔,极像笔刀。
眭听轩看了一眼,实在很想问他:“你叫什么?”可只能装聋作哑,概因这些人打着萧然居士故交的名号,始终也不透露姓名,是故眭听轩暗忍怒气,和颜悦色地问道:“朋友为何不在厅中喝酒,来寻萧然,可有……”
话还未完,那人已开口直言道:“老实说,我之所以避开扎尔大人,是想私下和居士商量个事儿!”
眭听轩当即仰首笑道:“哦?请说!”
那人想了一刻,左右瞻视罢了,猛地凑近眭听轩耳畔,小声道:“我看现在去清和园那边,闯那个——九曲方阵,是时候了吧?”
眭听轩惊讶地直视那人,沉吟了一会儿,以萧然居士的声音沉声道:“阵?岂不知那里是本庄的禁地?”
那人闻言反倒不依了,嚷嚷道:“呀,不是你叫老子去闯阵的嘛!”
“什么?”眭听轩简直吃了一惊。
那人从旁观瞻他的神情,只觉得摸不着头脑,纳闷了一阵,叫道:“居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陆重大老粗一个,嗜武成痴,你是知道的,那这次来呢,你叫老子记着去清和园闯阵,说好了单人赴会,还说闯过九曲方阵之后,打开那道屋门,会有个东西送给我大哥陆师。老子如今来了,你倒跟老子装蒜,在搞什么鬼嘛!”
眭听轩闻话诧异,却不便表露过于明显,佯作镇定道:“这事在下记得!”说着,恰逢画楼举步从旁走来。
眭听轩将她唤到偏侧,问道:“陆重所说,你可听见了?”
画楼点头,嗫嚅道:“婢子刚才忘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眭听轩盛气满胸,却隐忍难发,也难怪他,他甚少骂责一个女人,唯有嗔道:“你怎么不早说!”
画楼吓道:“是居士两日前交代的!但奴婢不认识他们,居士只说今日若有人问起,就……”
眭听轩怒气稍有平息,讶道:“哦?难道他已猜到今日有客到访?”又走开两步,自顾嘀咕道:“也猜到我们会以移花接木之计替他接任庄主?”
莫非有问题的真是萧然居士,一切是他在背后搞鬼?
眭听轩立刻想到了清和园,思及清和园,就想起了赵梓祁也曾在那里闯阵,明明是一处禁地,为何赵梓祁可以进去?
柳枫在园外所遇的琴仙,究竟提着竹篮去禁地作甚,这其中有何关联?
还有琴棋书画四位姑娘,那位棋谱至今尚未现身,第十重院落里的萧然居士和琴仙到底是真是假?
一时之间,萧然居怎会出现两个模样不同的琴仙?
如果琴棋都不可信,那书画是否也有问题呢?可若有问题,书画为何要帮助自己与柳枫做出这场戏?
李弘冀守着第十重院落,也不知怎样了?
一念至此,他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入清和园,所以眭听轩心念电转,横生一计,朝画楼故作征询道:“依你看,陆重所请,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画楼怔住,这般重要的事情,她从来也未想过会由她来决定,虽然她极有主见,可此时却没来由地忐忑不安。
她实在猜不透萧然居士是何想法,轻易做出决定,会否误中旁人陷阱?这叫她如何自作主张呢?
眭听轩为什么要问她,他自己不会决定么?
可似乎他也没错,他原本就是客人,又不是真正的萧然居士,而且他又是个彬彬有礼的剑客。
真是个好人,一点也不喧宾夺主,画楼心里这样想着,不禁脸也红了,看也不敢看眭听轩。
过了良久,眭听轩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画楼一怔,才以细不可闻地声音回道:“全凭公子决断!”言讫,她又红着脸补充道:“既然居士老早便有叮嘱,婢女愚见,还是让陆重去吧,只是恐怕公子要与清和园的守卫说一声,免得动起手来,失了分寸!”
眭听轩颇为欣赏这个建议,颔首道:“嗯,就这么办!”
不管怎样,都得前去清和园一探,因为他的剑丢了,不得不使他联想到刚刚闪身而过的赵梓祁,兴许找不到赵梓祁,但起码可以找出秦世英。
一大早就未见秦世英露面,也许是在清和园。
是以眭听轩忽然迫不急待,甚至比陆重还要急切。
可人往往需要急赶一件事,却总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正当眭听轩欲要赶往清和园时,不巧忽闻脚步声响,张目远瞻,道士陆师已领着七个从人从厅堂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