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四人乃萧然居士的贴身女婢,武功自非等闲,名字也别具一格,除了琴仙,尚有棋谱排在第二位,而这书画,一个叫书生,一个叫画楼。
书生以铁笔为武器,再说那铁笔,说笔不像笔,说剑不像剑,因为它是剑的式样,但两头不同,一端是带有流苏的剑柄,一端是笔尖形状,所以她擅长的一招就是‘书生画眉’。
‘书生画眉’,剑走流云,其意是说,刺中人身,就像剃眉刮须一般容易,只需轻轻一点,宛如蜻蜓点水,水面将不再平静,而人身也一样,伤口可在瞬间入骨数寸,直接取人性命。
书生乃是个姑娘,姑娘就喜欢风雅,故而她将随身武器称为书生锏。当下她手持书生锏晃出一道幕墙,勉强抵抗住柳枫布下的剑幕,只将自个儿身子滚后两丈。
她也知道柳枫手中所持乃是天门剑,是天下至宝,碰着即伤,擦着即断,寻常兵器坚韧度不够,更不敢轻易接之。
书生珍爱自己的兵器,自不愿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就算败,她也要保住书生锏。
那兵器就似她的人,如被折断,就意味着她被拦腰斩落,以后将永生抬不起头来。
俗话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也就是这个道理,是绝大多数江湖中人的命运。
战败不可耻,还可以整装再来,可耻的是连兵器也无法保全,势必引人笑柄。
身在江湖,也有人对于兵器被折不当回事,但书生恰恰是个面薄的人,将兵器看做自身。
是故她仅见柳枫亮出一招,已知自非敌手,情愿认输。
可画楼还在拼力,书生不能坐视不理,画楼所使的招数却与书生相反,她先撤退以避柳枫锋芒,而她反应也足够机警,显然应变力更胜书生一筹。
待丈许后,柳枫剑势疾劲度减弱,她以衣袖当剑,挥开一弧影辉,化开柳枫那一招,袖内顷刻拖出一卷画轴,随着她一抛之力,足足拖长五尺。
那画轴可非真画,只是外形相似,轴头乃是玉石,轴身是以金丝编成,此金丝是一种极罕有的金属所锤炼而成,练成柔丝,可防刀枪锤击,故也无多大重量。
画楼又喜穿宽袖大衣,其袖极长,几可拖地,更兼宽大无比,平日里,她都垂手而行,故而就算袖里藏有利器,旁人也甚少察觉。
画楼打架之先,也总喜欢念一句李商隐的诗:“画楼西畔桂堂东,昨夜星辰昨夜风!”
奇怪的是,她将诗句反着念?
她方一道罢,书生已凌空飞纵,并一飞丈八,从柳枫一侧绕至另一侧,正好落在画轴之上。
二人心有灵犀,书生立刻摆开一招,身形冲天而起,急攻柳枫上三路,而画楼便趁隙攻打柳枫下盘,柳枫纵使长剑在手,也难免有所疏漏,顿时就明白了那句诗的含义。
这正是所谓的龙飞凤舞,书画二人配合极为默契。
流光画幕,一卷画轴轻如丝帛,薄如蝉翼,画楼出手间,那物一收一缩,整轴飘转,时而如金梭飞击,再也没有了山川秀丽,再也没有瑰丽的画面,取而代之的是生死搏杀,一举手一抬足,皆是锋芒毕露。
画楼将画轴舞动如风,运转自如,依靠坚韧的金丝,倒也可以与天门剑勉力相抗,而画轴的杀伤力皆在轴身,其背面附有成排的细小尖针,如被卷中,则致身躯千疮百孔。
因此便由书生绊住柳枫,尽量令其分神,招数错乱,只要捡得机会,画楼的兵器便就势打出,然画楼依然不敢硬接柳枫的天门剑,处处小心避让。
柳枫长剑疾展,势如奔雷,始终保持跟进势头,那剑影也好似灵蛇,一剑千锋,便护住了全身上下,使身躯犹如铁罩,密不透风。
画楼与书生或闪或让,或封或架,一个身如飞鹰,在空中出击,一个就地腾转飘忽,几番从柳枫剑下跳开。
柳枫剑芒虽外露,招招不留情面,但也看得出,剑式开合有度,剑尖一点一刺,妙到毫巅,分寸拿捏十分恰当,而他也已看出书生尚有惜宝之心,是以看准空门,猛地一剑平斩。
书生骇然惊惧,半空拧腰急闪,只得后撤五尺。
这时,画楼却忽从斜旁闪至,抡起卷起的画轴,就朝柳枫背后猛砸,劲力刹那逼人。与书生相较,她倒没有那诸多顾虑。
她好胜心亦强,既知不敌,好歹不能损了萧然居的威名,要为萧然居士挣得薄面,勇气和耐力,她是远超书生的。
这倒也非书生贪生,而是书生深谙求生之道,懂得见好就收,平日其人也性情温和,甚少咄咄相逼。
相形之下,画楼是主见过人,凌驾众人之上,脾气倔强,难以服软,别人越是相欺,她越不撒手。
但闻风声,柳枫已知回身不及,将剑握牢,反手斜刺,画楼无处可避,偏个半身保全自己,同时举高兵器硬生生接下一招,只见天门剑点在卷轴上,那金丝虽然柔韧,但仍被割破一道裂痕。
画楼立时瞠目以对,柳枫迎面望见,也不好欺凌相逼,拧身冲远丈三,落在圈外,他无意击杀二人,她们也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