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两军开战,难免波及百姓,一旦闻听敌军压境,多半人望风而避,实属平常,就算留下来死守城池,也免不得终日惶惶。
日前,定远将军严君颢因在武艺之上稍有轻敌,而致阵前吃败于朱友贞。严君颢乃边防一带重将,在定远军中素以武艺超群著称,陡然吃败,本乃兵家常事,毕竟天下没有常胜的将军,败了一仗,可以重振旗鼓。可那一仗,竟让严君颢身负重伤,卧榻不起,再也无法作战,可见伤势之重。
主将不敌,无法亲身指挥,那便成了大事。
朱室有备而来,一时气势骇然,自然引得驻守濠州城的军心逐日涣散,将士们纷纷揣揣不安,暗思道:强敌来犯,自个儿虽拼着性命以图报国,然兵不可一日无主,得及早打算。
一帮人合计后,退入城内固守,任头破血流,也要守住濠州。
严君颢也知形势不妙,昏迷前又草拟了奏报呈于李璟,以待援兵。
等待的那几日,朱室大军久逼城池不去,连被攻城,城下死尸横陈,那情景甚为吓人,城民们一片骚乱。
好不容易等得柳枫率军镇守,连忙在淮河布下防线,才缓阻了朱室入侵之势,而后急忙求船舰布控。
船舰抵达当晚,也是好一番恶战,先有游龙水崖向睐偷袭,后有燕千崇及简御等骑先后大杀。随后,淮河修筑防御工事,又有夺命先生余期拦阻。
恶战早已损害了柳枫肝脏,天涝恶雨,使他的旧疾迸发,前些日子,又忙于抵御敌方,未曾及时合眼休憩,以致虚劳过度,如此情势,对战恶敌,又招致内伤。
柳枫早知道这个消息瞒不得几日,便要泄露于敌军,逢此大好机会,敌方若不把握,那便是笨蛋。
是以城楼突然掠上三人,他略惊了一刻,很快恢复镇定。
自他来到濠州,濠州连日寂静,再也不见攻城之象,非是柳枫的武艺一定高于严君颢,或胜过朱友贞,而是柳枫从未与朱友贞交手。
重伤严君颢之后,朱友贞鲜少出阵。
其中的原因,不明内情者,则是揣议纷纷,濠州的城民自是欣喜新主帅武艺更高一筹,不然为何闻太尉李枫之名,朱友贞蜷伏不出?定是生了惧怕之心。
惧怕之心?更高一筹?
哼,不过是牵强附会,柳枫心里明白,捧夸的说辞无一是处,简直狗屁不通。
柳枫知道朱友贞目无天下,首次对严君颢发威施狠,那是朱友贞为了震住军心,不得不亲自上阵,几十年来的潜伏,换来第一仗,任是谁也要力求稳胜。非但如此,还要唐军望风而溃,不战投诚。
待黑云精锐陆续赶来助阵,作为朱军统帅的朱友贞,还需要每仗亲赴么?若是仗仗都需亲力亲为,那要精锐何用?况连番与敌缠斗,迟早力竭,一个聪明人,谁不晓得坐享其成,保存实力,以待后招?
再者言,朱友贞也需要在这个时候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壮大自身力量,不能让将领都成了吃闲饭的。
柳枫是捡了一个便宜,找准了契机。
柳枫更不好对外言称朱友贞是自己的师兄,说出来,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两个人相差四十馀岁,他李家与朱家又是世仇,朱友贞又是一介亡国之君,死而复生已够惊人,若再言出自同一师门,不知道众人会否将此当做笑话传唱哩?
濠州城数日来风平浪静,值此深夜,突有三人打乱寂静,免不得出人意表,此三人是楚天阔兄弟与白衣神剑无疑,三人才一掠上,守城士卒齐都围堵上来。
前无去路,后退不及,许夜辰两仪剑呛的出鞘,身子如旋风左右疾闪,楚天阔见那架势,疾呼道:“老三,记得我与你说的话!”
许夜辰没有回答,只管出剑,忽而出指如风,那两仪剑法的威力敌不过白衣神剑不假,可士卒中哪有人敌?都是一些寻常的拳脚功夫罢了,许夜辰一剑出手,三五个士卒已倒下,待到第二招,连刺十馀人。
不远处一名士兵正要赶近相助,见此惊惧,急拉弓弩朝这边放射,嗖的一声,箭刺空而来,正对准楚天阔心窝,楚天阔眼尖手快,左手倏忽出掌,一团火苗顿时向前蹿扑,箭杆乃是竹制,遇火即燃。
就这一瞬,眼前的阻碍已被许夜辰与楚天阔扫去不少,白衣神剑无需动手,轻身一飘,跃出圈外,好整以暇地站着,他不动,又不杀人,何况手法又迅疾利落,也没有人再来打他。
楚天阔见此怒道:“好意思站在那里!”
白衣神剑凝睇不语,那神情,颇似事不关已,半刻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剑,只杀该杀之人!”
楚天阔暗骂:“好小子,你别狂,迟早轮到你!”
城楼毕竟地方有限,兵卒又不齐聚一处,一时半会儿要来围猎也是鞭长莫及。
何况守城必有秩序,各人各司其职,远处士卒若一窝蜂涌来御敌,倘若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那别处无人把守,岂不是危殆万分。
是故远处士卒闻得这边有所动静,但不得命令,无法擅离职守,仅有近处一些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