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三人样貌:
居中一位老者背带头陀,发髻泛白,一身破衣好似行乞之人,可他的双眼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
左边一人,幽深蓝眸,双眼发出的光芒清澈澄亮,谡谡风来,那一袭柳绿衣衫随风肆舞,五尺长的青玉柳杖执在手中一连绕了三转,虽是缄默无话,可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清逸怡人。
右边一人,与蓝眸人年纪相仿,浓眉大眼,世家打扮,一把长剑举在手中,使得那肃清的面上更添了一份将才之风。
李记将这三人打量过后,也知这三人非一般草莽,当下冷言喝道:“何人拦阻?”说话间,手中细剑直对迎面三人晃了几晃。
蓝眸人未有任何言语,只一脸漠然瞅视着手中的玉柳杖,右边那年轻人面上滑过一丝忿然,却硬是压了下去,瞪了李记一眼。
那老者却在此时摸须一叹,上前几步道:“区区贱名不提也罢!”
李记冷眼瞅过两位年轻人,在听了老者此番话之后,转而将目光移至那老者身上,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前辈让开,免伤和气!”
语音刚落,老者右侧的年轻人一个箭步挡住柳枫,这快如电闪的举动顿让众人一愣,就连他身后的柳枫也不由得惊讶。
随李记而来的人群中猛然见到一人跃了出来,一边狠狠抖着手中剑,一边冲李记说话:“李公子,何必管那么多呢?既然他们肯帮姓柳的,一定是一伙的,城里百姓死的无辜,我们答应了张判司捉拿凶手,今日誓要拿下姓柳的!”当下将三尺八寸长剑往出一亮,开始摆开了架势。
听得此话,柳枫震怒,猛力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朝李记那头放声怒道:“哼,原来你们认为是柳枫杀的人?”
李记望到他的神情,似乎感到意外,脱口反诘:“难道不是?”
柳枫瞥了他一眼,道:“我有必要这么做吗?”说着,不由轻眼扫过李记一干人,浅浅一笑,猛地仰起首道:“就算是我杀的,你们又能奈我何?”余光微侧,除了高傲,竟是满脸不在乎。
李记略感一丝遗憾,心中凄酸,盯着他长吁道:“柳枫,李记待你怎样?你何苦如此对待城内百姓,难道只为你那南唐太尉可以坐得安稳些么?”言辞铿锵,瞬间便成强人之势。
此处虽是一座偏远的小城池,却已属大周国地界,李记能如此肯定柳枫是凶手,自然是联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其他人听闻这番分析,也觉得有理,难道南唐太尉潜伏城内,蓄意挑衅两国战事?如此深想之下,李记身后那些人纷纷一脸忿然,不快地逼视柳枫。
柳枫只将身子侧过不予搭理,双目冷如寒霜,泛出阵阵寒光,显然已经怒及。
那老者听及李记唤那一声‘柳枫’,倒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枫上看下看,望了片时之后,竟一阵狂喜,太过激动,以致说话也开始了颤抖,目视柳枫道:“你……真是柳枫?”
柳枫正在气头上,不想这素不相识的老者竟质疑他的身份,一时恼怒,不耐地道:“从无作假!”
老者不甚在意他的态度,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双目竟流下眼泪,猛然转首叹道:“有希望,有希望了……”激动不能自持,而致喜极而泣,接连对天说话,语无伦次顿让周身一干人莫名其妙。
那蓝眸人见他举止失措,忙过来搀扶老者,道:“爹,你真的确定是他?”
老者不住地点头,激动无比,又转首去看柳枫,边看边道:“像,太像了……”正说着,霍的抬起一手,指着柳枫道:“我且问你,你本家是否姓李?你父是否化名柳姓睿凡?”
柳枫浑然怔住,闻言大感意外,心中暗道:他怎会知道这般清楚?也不知那老者是何来历?又想起这次离开金陵后,沿途事事不顺,似乎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正在悄然地进行着,他的身份、经历已然曝在了众人眼皮底下,好像所有人都将他看透,对他的行迹了如指掌,更在暗处一次又一次地对付他!
想至此,柳枫便极是不快,微蹙眉头,回了那老者一个漠然神情。
老者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肆无忌惮地盯紧柳枫,嘴角边渐渐浮起一抹喜悦的笑容。
却在此时,一旁的李记猛地扬开细剑,朝这边说道:“李枫大人,当日醉心湖一遇,知己天涯逢,观景船失火,多谢你派人救了我与秋梦,正是在那太尉驿馆之内,秋梦才对李记大大改观,这份恩德,李记没齿难忘,但……嗜杀无辜平民,罪大于恩,李记不能视若无睹,得罪了!”语罢,便是作势开战。
但听一声脆而有力的声音截住李记道:“慢!”天绍青蓦地走了出来,面朝李记仰起首来,嗔怪道:“李公子仅是凭空推测,便认定柳大哥杀人,我有不服!”
李记还未答话,旁边一人已冲上来,怪责道:“你们一起的,你当然袒护他了!”
天绍青横过双目于那人,冷言回道:“如果我有证据呢?”
李记大感愕然,双眼闪起一道光亮,问道:“你真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