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突然明白,这个朱伦是反水了。急火攻心,怒喝道:“朱伦,你这个白眼狼,你什么意思?”
朱伦淡淡道:“陈公公深夜带兵直闯禁中,本官倒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他目光犀利地看了看陈洪所率领的东厂番子:“你们又是什么意思,造反?嘿嘿,就不怕诛三族吗?都给老子退下去,否则通通砍杀了。”
众人东厂的番子心中都是一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有人偷偷地朝后面挪去。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陈洪心中大急,喝道:“朱伦做反,来人,打将进去!”
“是!”他的十几个心腹太监同时发出一声喊,提着棍子就冲了上来。
“我看谁敢?”朱伦霹雳一声吼,“唰”一声扯开自己的衣襟:“要动手吗,何不用刀,朝这里来!”
在灯光的照耀下,却见朱伦那胸膛上全是横七竖八的伤疤。有刀伤、箭伤,也有火器伤。,很多地方又红又黑,皮肉扭结成一团,显得分外的猛恶。
众人都没有想到朱伦这个白白净净的公子哥儿身上竟然有这么多伤,都吓得心中一颤。
那几个太监以为朱伦之所以做锦衣卫北衙镇抚使,乃是沾了朱希忠的光,却不想人家的富贵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顿时,一股杀气从小朱身上弥漫开来。
和这种杀神生死较量,那就是送死,谁敢呀?
朱伦对陈洪道:“陈公公,嘉靖十九年,我随大司马毛伯温南征。如果没记错,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入的宫吧?当时你我都是少年,说不定在战场上还照过面,只是彼此都没印象了。怎么,今日要再来一回?”
这可是一件大丑事,陈洪气得牙关紧咬,太阳穴上的大血管突突跳动。
雪花不住扑打在朱伦的胸膛上,转瞬就化成雪水流下去。见成功地震住陈洪。小朱相公冷冷地看着东厂的番子:“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都是锦衣卫吧?不要忘记了,你们吃的是哪家的饭,都将兵器给老子丢了。否则,休怪我不念袍泽之情。”
厂卫厂卫,表面上看起来东厂是排在锦衣卫之前。可厂卫的权力来自皇帝,并不是说谁就比谁的权力大。遇到厉害的太监,锦衣卫指挥使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可如果碰上陆炳这样的指挥使,谁认识你东厂是什么东西。
嘉靖朝正是锦衣卫权势最大的时候。
陈洪:“都不要怕,有事咱家担着,杀进去!”
可是,却没有人动。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喊:“黄公公来了,首辅来了,不可造次!”
众人同时转同看去,却见远处有一溜四抬大轿跑来,到处都是阁老们的仪仗。
轿子有四顶,停下来,从里面走出四人,分别是司礼监掌印黄锦、内阁首辅徐阶,内阁次辅袁炜与内阁阁臣严讷。
“怎么回事,陈家,你大动干戈想要干什么?”黄锦高烧未退,一脸蜡黄,由两个小太监扶着。
至于袁阁老,也同样病得好象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陈洪:“我……”
徐阶:“高阁老和李阁老到没有?”
一个随从:“禀首辅,还没老,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徐阶:“事急从权,不等了,朱伦,让开路。”
朱伦:“是,首辅。”就退到一边去。
徐阶看了陈洪一眼:“陈公公,既然你已经到了,那就一切进去吧!至于东厂的人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陈洪咬着牙不说话。
徐阶看着众人:“把兵器都放下,无论是谁,都得守规矩,听清楚了吗?”
“当”一把刀扔在地上,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不片刻,东厂的人都扔掉了手中的器械。
朱论忙对手下下令:“把他们的兵器都收了,守好大门,除了李阁老个高阁老,没有万岁的旨意,任何人不许进去。”
众相进得西苑,不片刻,就看到得了通知过来汇合的张居正。张居正今日在内阁值房值守,玉熙宫若是有事,他也有责任。
所有人心理都是明了,皇帝陛下今晚说不定已经大行了。
和黄锦、袁炜一样,张居正也由两个随从扶着,浑身酒气,一脸的迷糊。
陈洪大怒:“张居正,你喝成这样,成何体统?”
严讷负责礼部,主官纪录和意识形态,也是怒不可遏:“体面呢,体面呢?”
徐阶却笑了笑,看着黄、袁二人:“得,又有一人不良于行了。”
说话间就到了玉熙宫,却看到里面已是严阵以待。
一条铁塔般的汉子手执骨朵,腰挎大刀守在那里,身后是几个拿着棍棒的太监,不是金四哥又是谁。
徐阶:“金四哥,陛下何在?”
金四哥:“陛下吃了药,正在精舍炼气。”
“快让开,让我们去见陛下。”
金四哥:“不行,一个人都不能进去。”
严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