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贡院。
朱栩漫步的在青石小路上走着,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
方孔邵,施邦曜等一群人跟在后面,都有些忐忑不安。
随着吴家,王家等南直隶一干德高望重的世家大户争先恐后的捐家产,不管是心里有鬼没鬼,都疯了一样,争抢着的开始捐钱捐粮,这画面让方孔邵这个巡抚都有些心惊。
单吴家,王家等十几个家族,就捐出了万顷田亩,粮食也有数十万石,更别说其他商铺,金银,古玩字画之类,价值高的吓人!
这只是一场演武的结果吗?
不是!
眼前这位皇帝,文功武治,治国方法,御下手段都凌厉异常,没几个人能反抗得了。
朱栩手里的报纸,第一版就是黑色的硕大标题:党争祸国,东林为鉴。
写的人是功底深厚,引经据典,将‘党争’的本质阐述的是淋漓尽致,然后又从顾宪成辞官,创建东林书院到东林党霸占朝堂,对东林党进行了辛辣的讽刺,举出了东林党擅权后的种种恶果,揭露了东林党祸国,欺君等等罪行。
这篇文章说多也就是上成,最重要的是署名,足足有七十多人,先是曾经的东林魁首,礼部侍郎,钦差的钱谦益,接着是巡抚衙门,各地知府的头头脑脑,然后是世家大族的族长,名望隆重的大儒,几乎南直隶影响力大的那一批人,名字都在这上面!
朱栩很满意,只有统一思想才能大踏步前进,合起报纸,这才开口道:“你们写的那些奏本昨夜朕都看了,不够深刻,对新政,对我朝近来的状况认识不足,对未来发展,施政模糊不清,你们必须要认真反思,过去是什么模样,这些弊端的根由,怎么着手,是根除还是改善?能用的手段有哪些?老手段能用的有多少,新手段有没有想过……”
钱谦益,方孔邵等人连忙跟着走几步,躬着身,神色微凝。
他们向来知道皇帝难相处,总会提一些古怪,让人难以接受,却不得接受的事,现在就轮到他们了。
朱栩说着就来到一个凉亭,坐下后,看了几人一眼,手里的折扇放到桌上,左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道“昨天呢,有些话朕没有说,是因为要专门留给你们,说给你们听。”
“臣等恭听圣训!”钱谦益,方孔邵等人连忙抬手躬身,身体都不自觉的紧绷。
朱栩稍稍斟酌,道:“不管‘新政’也好,‘军政’也罢,还是其他的,根本的目的,是要构建新的秩序,新的宗室秩序,勋贵秩序,新的官场秩序,军队秩序,也包括商场秩序,农政秩序等等……”
钱谦益等人都低着头,静静的不敢插嘴。
“首先是官场,”
朱栩目光在几人身上搜寻,道:“‘治国先治吏’这是句老话,自古以来,开国的近百年,都算是吏治清明,天下安定,随着时间发展,日渐腐朽,到不可收拾,以至于天下大乱,改朝换代。我朝到了现在,也已经到了厄需整肃的时候,这也算是天下人的共识了,真不多说。只是,兜兜转转几十年,从张居正到现在,吏治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陷越深?为什么?”
“根本在于‘决心’!这决心在朕,也在天下百官,若是天下百官能与朕一样,决心铲除腐败,肃清吏治,朕以为,没有难度!”
“朝廷上,内阁六部,都是朕精心挑选的大臣,与朕是同心同德,深恶腐败,决心反腐,你们也是朕选出来的,朕希望你们与朕一样,能决心反腐,不要如黄立极一样,蛇鼠两端,摇摆不定……”
钱谦益,方孔邵,施邦曜等人神色都变了变,太阳穴轻轻跳动,没有说话。
‘反腐’二字容易说,可不容易做,尤其是南直隶这种地方,关系网错综复杂,两百多年底蕴,不管是谁反腐,最终都会牵扯自身,因为就算一个人是干净的也没有哪一家确保是一直的遵纪守法!
太难!简直不可行!
朱栩也没指望让他们来反腐,稍微顿了顿又道“科举,朕一直都不喜欢,倒不是它不是选士的好办法,而是对于教化没有多大益处,远远比不上朕的书院,若说天下遍及书院,到了年龄就可开蒙,入学,那我大明永远都不差人才!尽可优中选优,最重要的是,读书人也不一定都要当官,国家这么大,哪里不需要读书人?一门心思的科举入仕,不是读书,普及教化的目的。关于书院,科举,你们要严格执行朝廷的政策,决不能有一丝一毫松懈!”
“臣遵旨!”钱谦益,方孔邵连忙出列,这两件事都要落在他们头上,今年的科举,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朱栩点到即止,转头向外看去,恰好能看到一些秦淮河畔的高一点的小楼,伸手指了指,道:“这青楼勾栏,有存在的道里,作为官府,不能一封了之,跟盐政一样,不能一昧强行推动。这也就是朕说的‘秩序’,怎么构建一个稳定的‘秩序’?让秦淮河两岸不会成为藏污纳垢,荒唐可悲之地,怎么让盐政顺畅,又照顾盐商们的利益,不让他们激烈反对,乱事迭起?这些都是你们这些主官们的功课,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