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众人纷纷望向张修,为刚才张修所掐指衍算的谶语感到惊疑,毕竟他这二十字的谶语,里面可是包含了不少信息。
王气临益州,杀伐催白骨,逆天强改命,天下出圣人。这二十字谶语姑且不看整体的意思,单单只看最后一句“天下出圣人”,便让在场众人吃惊不已,自古在谶语里出现圣人词汇,皆是代表着不寻常之人出现。
何谓不寻常?
圣人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说文解字》有云“圣者,通也”,乃是通圣之意;《邶风》有言,“母氏圣善”,此意为圣者,叡也,却是明达通慧、睿智之意;《小雅》有言“或圣或不”,此意为人有通圣者,有不能者,却是说明圣人难出,难寻之意;《周礼》有言“六德敎万民,智仁圣义忠和”,乃指“圣通而先识”,却是说很多人知道圣人之名,却不认识其人,说明圣人难见;《洪范》亦有言道“睿作圣,凡一事精通,亦得谓之圣”,却是说明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古代无数典籍都已说明“圣人之不寻常”,这其中圣人的意思可以指诸如品德最高尚、智慧最高超的人,如《易·乾》中有言“圣人作而万物睹”、《孟子·滕文公下》有言“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淮南子·俶真训》言道“下揆三泉,上寻九天,横廓六合,揲贯万物,此圣人之游也”,皆有此意;又或者专指孔子,大名鼎鼎的孔圣人,这时候虽然没有后世明清时候神话的“孔圣人”威名,但也已经用这称呼来赞叹这位儒家先贤了,《孟子·公孙丑上》有言“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这其中“圣人”的意思就是指孔老夫子。
然而若是圣人仅仅这些含义就算了,可是众人担心的却是圣人的另一个意思,那就是帝王的意思,《礼记·大传》中有云“圣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韩非子·外储说右下》所言“是以圣人不亲细民,明主不躬小事”,皆是此意,“圣人”却是此时对帝王的尊称。
因为张修那句谶语开头有一句“王气临益州”,若是前后对照,那就是说有杀伐的帝王君主出现益州,而且这是一个震惊天下的圣人。而这帝王如何震惊才能成圣,当然是做了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众人心中有无数想法浮现,想说却不知如何言语,因为若是将他们心中一些猜测说出,每一句都会震惊世人,这里面的干系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他们却是不会说的,因为暂且不说这张修的谶语是否真实,仅仅是这求卦谶语的伏泉就不是好惹的,需知祸从口出,这谶语解卦祸福难料,谁知会不会惹得这位封疆大吏心里不快,以至于让他们凭白徒招惹祸事呢?
伏泉听了张修所言,心中也是一惊,因为其言语和自己刚到益州,在巴郡遇到的董扶言语如此相似。而且他的话可更是赤果果,若不是知道这五斗米教惯会宗教迷信,洗脑蛊惑,也知道他们以后会鼓动愚民叛乱起义,自己说不定还真信了,当然且不论未来如何,伏泉是左耳进,右耳出,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那再说不迟。
管他什么石像开光显灵、神鸟衔骨,这和老子没有关系,真要以后这谶语成真的话,自己再信也不迟,反正按张修的意思这是应在自己身上,若命运真的如此让自己选择的话,那自己就随波逐流又如何,反正也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坏处不是吗?
张修自从刚才说完自己的谶语之后,一直没有说话,观看伏泉的神色,不过在看到自己这相中的巴郡实权人物脸上一丝多余的神情都没有,心里不由纳闷,难道自己刚才说得不好吗?怎么面前的伏泉就是不上套呢?他乖乖的向自己求解,自己再鼓捣一番,然后拉近自己的这太守的关系不就好了吗?
其实刚才张修的一番做作神情,只是为他准备好的谶语做铺垫而已,他们这五斗米教既然被外人称之为“鬼道”,除了书符治病、驱邪禳灾外,也就剩下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了,多少达官显贵、百姓小民都被他们这一手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而今天为了能让自己以后的大计在巴郡实行,这张修也是豁出自己全部的演技来忽悠伏泉,甚至编造了“天下出圣人”的戏码,就是希望说动这伏泉以后举大事时支持自己,可如今伏泉根本不中招,不由让他郁闷不已。
要知道能在他们五斗米教排上名号,除了和张道陵的血统有关外,也就剩如何忽悠人的能力了,没这些想在教内有权势那可太难了。至于什么修行养生之类的,其实都是次要的,真要是有什么成神之类的事情存在,那么他们的祖师张道陵怎么还会死?而像张道陵羽化登仙的传闻,也不过是他们编造传播的而已,为的就是有利于教派的发展,充其量他们的祖师张道陵不过是个会养生的黄老道家的学者而已。
如果说此时汉朝那些谶纬大家可以从图谶中预测未来祸福,那么像张修这些的“鬼道”就是故弄玄虚,扯一些有的没的,观那些前来求知祸福的信徒面色,慢慢“预言”一些未来的事情。不然,仅凭自己一双手,随便鼓捣几下,就能说出对方的命运,这怎么可能?能猜得出来的,都是早就将对方调查清楚,然后根据对方的家世背景、生活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