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昌游了一下午,华美的车在当日傍晚抵达了兰亭书院。晚上,张宗蔡、刘贵明有从市里赶了过来,拉着钟岳和刘同,在附近的酒店请吃饭,饭桌上也是相谈甚欢。考虑到钟岳还要参加比赛,也就没有喝太多酒,就是小酌几杯意思了一下。
钟岳回到酒店休息后,第二天起来,也没有头痛或者睡眠不足的情况,吃过早餐之后,便和华美一起过来的参赛学生,到兰亭书院的制定场地。
这次比赛的规模还是挺大的,现在二百余座位,这样的规模,还是在分赛区的情况下,若是合并起来,那该是一个怎样的浩大场面?
要知道,这二百余人,并非说是像当初类似徽州大学生书法大奖赛似的,随意报名填表,这是已经经过一批筛选,可以说,华东赛区高校书法生的精英,那都汇聚于此了。
钟岳找到自己的座位,很淡定地坐下来。
“诶,兄弟,你哪的?”
钟岳朝一旁看过去,看到这个有些紧张,便想找个人聊聊天的黝黑胖子,便说道:“我是徽州过来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华美的人呢。刚刚看你和他们走得挺近的。我是国家美术学院的,大三,书法篆刻系黄一鸣,请多指教。”
“客气了。”钟岳微微一笑。
那人见钟岳没有自报家门,觉得估计是小地方来的,也是很紧张,便说道:“别紧张。按照往年的规矩,过来参赛的人,都有奖。”
“这样啊……”
“可不是,不能让人白来一趟啊。我听几个大四的学长说,我们国美啊,基本上是包揽华东这边的一二等奖的,你刚刚一起走进来的华美书法系,能那个三等奖就不错了,基本是都是赛区拿个二等奖、三等奖,送到总赛区进行评选的时候,根本是没任何机会。
“那国美呢?”
“那至少也是……也是……”
“也是什么?”
黄一鸣有些犹豫地说道:“至少也是个总赛区铜奖!”
“……”
见到钟岳很看不起的样子,黄一鸣挺直了腰杆,说道:“你被别以为铜奖就多不起眼,那可是所有高校的书法生同台竞技,这跟拿奥运金牌银牌铜牌差不多。”
钟岳暗道,你可别大抵奥运健儿的水平了。
他整理着自己桌上的东西,将毛毡垫在桌上,用小小的胶布固定好。这些都是很小的细节,然而往往因为一些细节,如果造成创作过程中的失误,那就不值当了。
看到钟岳没有聊下去的兴趣,黄一鸣也就不说话了,坐在自己位置上提笔熟手。
书法也是很讲究一个手感的,这样的比赛时间拉得很长,目的不是说用这么长的时间去创作一幅作品,而是让参赛选手在这些时间内,从熟手到灵感迸发,然后拿出自己满意的作品来。其实现场书法创作,要求和难度是非常大的,国内最大的两个书法奖项——国展和兰亭奖,那都是自己提交作品报名参赛即可,也不是此类的现场创作,因为现场创作,心境、场内因素等等,都会影响作品的质量。
比赛虽然还没开始,但是陆续走进来的参赛者,都是自顾自的开始练笔熟手起来。钟岳倒是没有急着动笔,对于这场比赛,他也没有什么准备,所谓的熟手,那都是因为比赛带来的紧张感和对于自己的不自信,担心自己会失误,所以才要在创作之前练练手,古之大家,那些名帖诞生之前,钟岳根本不相信,他们会去先熟手临帖,这就是书法到了现在这个时代,所面临的一个问题。
也是钟岳这几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到底为什么而要写书法?之前钟岳也曾这样问过自己,理想?抱负?
钟岳心里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但是有一点他能够确定,那就是每当提起笔的时候,钟岳至少不是违心的。他还是热爱手中这支笔的。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核对身份信息了,钟岳还是没有确定下来待会儿他要写什么内容。这个,如果让刘同和两个带队老师知道,那将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书法现场创作,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内容规定,当然是选择事先自己熟悉的内容、书体、章法,剩下你要在现场做的,那就是正常发挥了,如果在你到了这里,还是一片茫然,等到审核人员将那红戳盖在你的纸上后,你才开始想今天要写什么东西,你已经比别人晚了不止一步了,而是彻底的失败。
当然以上都是出于比赛目的而做的假设,钟岳如今的困惑就在于,到底比赛的意义在什么地方,书法的意义又在什么地方?
如果对于灵飞经喜爱,那么出于对这字帖的喜爱,钟岳可以不厌其烦,甚至于每日静默百遍,但那是出于对字帖的喜爱,如果说是书法创作,既然是创作,自然是要拿出自己的东西来,那么,去用古人的字帖、对联还是诗词,说到意义上,便有些牵强了。
所以要写什么,钟岳直到两个审核人员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好。
“身份证。”
钟岳将身份证递上。
两个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