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三当家,还真是旧相识啊。”接了信从香山卫所带着江七娘手下武三等一众人来到市舶司后衙的李三成,在房中一干人中,一眼便认出了被他设计拿下的三当家封天海,当即便坏笑着打起了招呼。
李三成这个招呼自然立时便将封天海惹起了性子,对于侯嘉他可以压抑住好生见礼,可是面对这个设计擒住自己的千户官,他却有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好在身边的江四安立时拉住了他,才让他醒悟过来此时身处何处,不得已咬着牙回了一句:“千户大人安好。”
“三成。”侯嘉见李三成这等做派,立时便唤了一声,把他叫到了身前:“排帮众位豪杰已经跟你嫂嫂达成了交易,以后苏家商行从长江到广州的商路便由他们一力运达,你再胡闹,当心你嫂嫂不给你造船。”
李三成嘻嘻一笑,缩了缩脖子,朝向已经改换回女装的苏书玉道:“嫂嫂可莫生气……”
苏书玉有些没好气的扫了拿自己出来当挡箭牌的侯嘉一眼,却也不在众人面前驳侯嘉的面子,只是道:“商路之事,可还要借助三成一番呢。”
“嫂嫂只管说。”李三成自然是大打包票,莫说苏书玉是他认定的嫂嫂,情谊甚好,便只是苏书玉许下予他的海船,便足以让他对苏书玉有求必应了。
苏书玉要借助他的也不是什么难事,李三成之前就任的洞庭水军卫所正处于商道要紧之处,他调任香山卫所之后,接任的是之前的陈副千户,排帮替苏家跑这条商路,自然要方方面面都打点到,故而想让李三成取信一封,嘱咐已经是正印官的陈千户照顾一二。
当然这等行为自然是做给江七娘一干排帮中人看的,有陶中那个镇守太监在南新钞关,不用去什么信,挂着苏家商号商队只要出现在钞关前,自然会有剔透人知道怎么办。这一封信也只是锦上添花的效果而已,更重要的是让排帮之人从这等细微之处感受到侯嘉和苏家商行的实力。
李三成虽一时没有想得这么多,但苏书玉开口,他又如何会拒绝,当即提笔挥毫,一封短信立时而就,笑嘻嘻的拿着要送与苏书玉请功时,却被拒绝道:“三成送与江大当家罢,这信要靠江大当家传递呢。”
依照着苏书玉的指示,李三成便又转了身,行到了江七娘的面前,此时的李三成已经明白了苏书玉让他写信的用意何在,手中短信也不找个信封装起,就这么一把递给了江七娘:“老陈当年在我手下跟我关系极好,虽然现在我跟他一个湖广一个岭南,但是这等面子我李三成想来还是有的,江大当家和排帮英雄在洞庭之上如果有些什么难处,只管拿了这信去找他,大话不敢说,该帮的老陈是定然会帮的。”
江七娘看着李三成那张嘻嘻笑着但充满自信神情的面孔,双手接过了信笺:“谢李千户,李千户恩德排帮上下自当铭记在心。”
咦,有一阵不见,这倔强婆娘竟然这么好说话了,大哥收复人的本事还真不小呢。
很明显的,当初至海镇一见,江七娘的倔强给李三成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此时见得江七娘这般低眉顺目,他倒有些不习惯了。
“江大当家。”侯嘉环顾了一下房中众人,此时他的书房之中,自己一系的自然是他、苏书玉和李三成,排帮前来议事的是江七娘、封天海和江四安,之前被李三成带过来的被他安置在香山卫所的江七娘的几名心腹之人,厮见过之后也已经被江五平带了出去,前来传信的锦衣卫百户钱峰坐得略远,并不出声,看似毫无存在感,但是侯嘉可以肯定的是,这房中每个人的行动神情,却是会一个不落的全数落在他的眼中的。
经过了一夜商议,江七娘终于以排帮大当家的身份正式回复了侯嘉,接受了侯嘉提出的交易条件,当然前提是她们得先杀回去从罗雄手中将排帮大权夺将回来,并有时间整顿帮众。
这种前提对于侯嘉和苏书玉来说,自然是毫无问题,大濠岛的船厂还没建起,别说自家船队没法出海贸易,便是彭胜强那边,也要到十月份才能再度出海,而且先期做探路之用的货物也已经通过水路在运过来的途中,真正要让商道发挥起作用之时,至少是在明年了。而侯嘉这边就更简单了,今年的税银要押解上京,迟则到明年年初,再早也是年末了。
江七娘这一番同意交易,其实也是将排帮势力正式纳入侯嘉这一系之中,虽说目下所约只是两桩生意,但是不论是侯嘉也好,江七娘也罢,都很清晰的明白如果不出大的差错,排帮正式成为侯嘉,或者说戴义的爪牙也只是迟早的事。这不,侯嘉就已经开始准备往江七娘一行人里钉钉子了。
“江大当家此行回去了断家事,侯某本不该过问。”侯嘉正色道:“只不过那罗雄必然与地方官府有所勾连,江湖事江湖毕,但是涉及官府,却不止是江湖事可以了断的,故而本官托请钱峰钱百户与江大当家一同前去,若遇得官府之事,有钱百户在前,也可省却江大当家不少心思。”
侯嘉话语说得客气,但是内中含义江七娘如何听不出来,这等情形她早有准备,点头应了一声:“侯大人有命,小妇人自当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