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交易……”
在江五平在市舶司后衙中的下处,江七娘等四人各自围坐在桌前,神色肃然,正在商量着面对侯嘉方才提出的交易应当如何。
在外书房中,面对侯嘉做交易的要求,江七娘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以需要与封天海等人商议的借口暂缓了下来,侯嘉也没有逼迫于她,直道给他们一天商议时间来做决断。
久别重聚,又是遭遇大变之后的重聚,江七娘及封天海四人在江五平的下处谈好几个时辰,足足从上午谈到了入夜时分,方才将各自别来情形及帮中情势谈将清楚,开始面对侯嘉给予的交易。望着桌上黄铜烛台上蜡烛忽闪忽闪跳动的火苗,江七娘带着忧心神色开了话头。
同样带着忧色的是江四安,身为排帮军师的他在算计和大局方面有着比其他几人更高的洞察力,侯嘉给予他们的条件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事有反常必为妖,江四安心中知道事有不对,但是却是说不出不对在哪儿:“大当家,这个交易是否能做,还只能由你决断了。”
“四叔。”江七娘有些苦涩唤了一声:“大当家这个称呼别再叫了,目下这等情形,我还有什么资格当大当家。再说也就剩我们这些人,还去摆什么大当家的威风架子么。”
“大当家。”相较于江四安,封天海无疑是个急性子:“罗雄那混账不过是使着阴谋诡计骗了帮中兄弟,咱们只要一回去,跟着咱们的兄弟,必然还是多数的。”说着便站了起身:“我只用单身回去,联系下咱们的老兄弟,再算计下罗雄那厮,帮里大权,哪有回不来的道理。大哥当年把咱排帮都托付给了你,兄弟们都喝过血酒拜过大当家的……”
“三当家,你让七娘把话说完。”阻止了封天海表忠心的是江四安,他还是听从了江七娘的意见,将大当家的称呼换成了更亲近些的七娘:“那侯大人给的条件着实不错,但是这条件太好了,我还是有些忧心啊。”
“侯……侯大人说的两桩事都不假。”江七娘迟疑了一下,还是随着江四安的口气叫起了侯大人。她被侯嘉点做护卫苏书玉的侍卫,跟着去了大濠、海珠等地,虽无人与她解说什么,但是只凭着她一双眼睛和听到的一些话,也知道苏书玉代表的苏家商行是想在广州扎根做下生意来。
至于市舶提举司的事,官面上的事她是不懂的,但是侯嘉与杨宏图陈举之的冲突她也是看在了眼中,杨宏图是广州知府,是本地地头蛇,以她的见识和理解,也大约能知道跟地头蛇撕破面皮便是单干的意思,既然是要单干,那便需要发展起属于自己的力量,不依仗他人。
难道侯嘉是想把排帮化作自己的力量,江七娘有些犹豫:“只是照着他说的去做,那么我们整个排帮都要向他和苏家商行效力了。”
“七娘是担心万一侯大人出了什么事,会连累我们排帮?”看透江七娘心思的是江五平,从湘江之约中,江七娘就在极力的将排帮撇清,与侯嘉的交易也只是自己替侯嘉效力三年,却不答应排帮相关的任何事情。
“七娘担心的,除了连累我们排帮之外,便是他侯大人不出事,可是以他这般下本,又何止只想让我们排帮代为运货,他更想的,应当是……”江七娘迟疑这说出自己的猜测,说到应当是的时候,江四安出声,将话接了下去:“应当是想完全控制我们排帮了。”
封天海本已坐下,但是江四安这句话一出,他便即又霍的站了起来,大声叫嚷了起来:“他姓侯的好胃口,只想一口把咱们排帮吞了,也不怕崩了牙。”
“三当家……”
“老三……”
江四安和江七娘面对封天海的表现,都很有些无奈,封天海办事是极好的,但是生性冲动,却是极易被点爆的一个爆竹。封天海看着二人眼神,也知道自己说了蠢话,讪讪一笑,坐了下来:“以我之见,也不必去管那侯嘉什么,咱们自回去跟罗雄斗一斗便是,帮中他又能有多少心腹兄弟,咱们跟他斗,虽不能说十成把握,七八成却是差不离的,却又何必答应这侯嘉,谈什么劳什子交易呢。”
“可是他也算是咱们的恩人,江湖之上恩义当先,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可是我们知恩不报呢。”江五平对于侯嘉不计前嫌救过他们一船人的性命还是很感激的,封天海的意见一出,他便也出了声。
“还是请四叔分析一下罢。”江七娘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道。
江四安也不推阻,叹道:“其实目下情态很明显,路不过两条,一则不管那侯大人如何,咱们自回去报仇,只是有些负义罢了。”
“我与侯大人相约,为他效力三年,便是回去寻罗雄报仇后,我也是会回来应约的,倒也与恩义无干。”江七娘坚定的坚持着要完成自己自己许下的诺言。
“第二条便是借侯嘉之力回去报仇,只是代价是要成他家爪牙了。”江四安继续道:“如何抉择,只在七娘了。”
“我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想让排帮好。”江七娘叹气说道:“两条道路后果如何,四叔是知道的,罗雄这半年经营,自然会安插心腹,又有那零陵水军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