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七娘乃是排帮这一干人为首之人,她这一表态,三当家封天海、军师江四安连同江五平也一同起了身,随同七娘一起抱拳行礼:“愿随大当家听从大人驱使。”
江七娘领着排帮几人这么一表态,钱峰与苏书玉便不免将目光投向了端坐正位之上的侯嘉了,却见侯嘉轻声一笑,道:“大当家可是忘记了,昔日你我湘江之约,还有一桩事没有办到呢。”
这还有一桩事便是助江七娘夺回排帮权柄了,这个条件当时却是侯嘉主动提出的,江七娘一直并不在意,此时听了,也只是推却道:“大人恩德,小妇人没齿难忘,只是咱们排帮是江湖道上的事,江湖事江湖毕,却不劳侯大人操心了,小妇人自有主张。”
被江七娘这般明晃晃拒绝了的侯嘉却也不生气,笑笑道:“罗雄可以江湖事江湖毕,那零陵水军千户崔西成怎么办,江大当家预备着再冲一次火铳阵杀官造反了,还有三江商行呢……”
侯嘉一提火铳阵,排帮众人连同江七娘却都是脸色一变,封天海和江四安是听说过火铳之利,而江五平则是亲眼见过,江七娘更是折在了这火铳之上,侯嘉这番一提,右腿之上那已经完全好了的伤口却开始又有些隐隐作痛了。
排帮诸人一番色变自然而然的全数收落到侯嘉眼中,他也不待江七娘做出回答,继续道:“彼时在湘江之上,本官与江大当家做了个交易,此番本官再与江大当家再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又是交易。
江七娘眼中闪过一阵异样光芒,她打过交道的官员其实也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张口闭口便把交易挂在口边,完全没有任何的虚情假意拉拢,更没有居高临下状的对她们这等江湖中人的鄙夷。
略一晃神,江七娘还是将思绪拉回了现实:“小妇人蒙侯大人深恩,已然无以回报,这交易却是无本可再交易。”
“大当家莫要拒绝得这般快么。”侯嘉站起了身,自去一旁的百宝阁中取出了一卷卷轴,悬挂了起来,挥手示意众人靠过来,指着其中一处道:“这生意对排帮也是有大好处的。”
那悬挂起来的卷轴却是一张大齐舆图,这种舆图按制民间是不能拥有的,但是如今连飞鱼服斗牛服都可以满大街的卖,身为官员的侯嘉收藏一张舆图却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身为锦衣卫百户的钱峰都毫不在意。
众人随着侯嘉手指之处看去,却见他手指指处正是广州府城,然后缓慢南移,一直北上,过韶关入湖广,顺湘江入洞庭,而后出长江,下江南,一直到得扬州府时方才停了下来,看向江七娘道:“这一路生意,排帮可有意向。”
“这一路?”
排帮几人虽然看出侯嘉这手指移动路线是条商路,但是却不明白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待得侯嘉这句话说将出来后,却都是一惊,算计得快些如江四安呼吸便不免急促了起来,为让排帮势力扩展到洞庭湖上,他和封天海明知有风险,还是亲自押运那两船铜货,可是最后还是……
他们历经风险都未曾得到的商路,此时却在侯嘉手指轻轻一指之中,甚至还帮他们扩展到从未曾想过的江南,听着眼前这个能够指使动锦衣卫的官儿那极富自信的语气,又如何叫他们不激动。
“自然,自广州而上韶关,入湖广,过洞庭,下长江这一路商道。”侯嘉点了点头:“从扬州府起至京城是漕帮的生意,诸位大约还不想与漕帮起斗争罢。”
只这一条商道就够排帮消化好些年,按着侯嘉手指指出,以排帮的人力能不能控制住还是个问题,谁脑袋坏掉还要去漕帮的地头上抢食,排帮有数千条汉子,可是运河之上的漕工,却是数万之数啊。
“这是侯大人与我排帮交易的条件。”出声的是回过神来的江七娘,这条商道能给排帮带来多大的生意她自然是清楚得很,不然也不会把封天海和江四安都派去洞庭运那一遭货了:“这也未免太大了,即便是把我排帮弟兄都卖了。也换不回这条商道。”
“所以本官并没有打算让诸位独占这条商道。”侯嘉解释道:“有两桩生意本官需要排帮来做。”说着指了指苏书玉,道:“苏家商行欲入海贸,货物自广州出海,而这自江南各地而至广州的一路运输自然是需要人的。这桩生意江大当家觉得可做否。”
“那二呢……”江七娘点了点头,排帮说起来家大业大,数千条汉子,但是若真按侯嘉路线所指将这商路一路铺开,人手却是还是不够,除开在长沙以南韶关以北的固定地盘外,在其他路线上能拿到苏家商行这桩生意,也够排帮发展好一阵了。
“二么……”侯嘉便将目光投向了钱峰:“这位钱百户自京中而来,带来一条消息,皇上有旨,将天下钞关榷场并同市舶司尽数归于钞关提举司管辖,本官这市舶司往年的税入银子都是从布政使司处押解上京的,受布政使司节制,而如今换了上司,这押解税银上京的事,可便不能麻烦布政使司了。”
税银……这可是个麻烦事啊,排帮几位互相看了看,都知道这银钱对于人心的诱惑有多大,但江七娘却又坦然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