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以登基,也以大选秀女,但终是未定,我们这些父祖辈的后妃们也到待公布之日一同册封。但先皇驾崩我这太皇太后的位份也是板上定钉,我未曾让长乐宫的奴才们改口,他日我正式被册封太皇太后之时,恐怕是要移居宁安宫了,只是这新皇继位,到底是不能乱了辈分,先帝后妃的去处也是要在这几天内解决的。皇帝已经问过我的意见,这儿媳辈的里我没什么太喜爱之人,我只让他留下前皇后和他母妃,其他人依从祖历,尽早各自去了便是。
一路上竟走避阳的小路小巷,偶也听到四处女子啼哭的声音,便知大概都是先皇的后妃吧。无论人前有多风光,女人呀!恐都是依托男子而生的,故才有三从四德之礼,实属悲哀。我佯装没有听到,随从的人也是司空见惯,穿过假山石桥,一座座玉宇楼台都被抛到了脑后,这御花园的景致依然,遥望莲池,莲花微微将要开启,似是昨晚才刚下过小雨,莲花上附着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皇宫里马上就要进新人了,呵呵。囚后妃、玉锁泪…现在的她们应该和那时的我们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只可惜这宫外人看来的繁华终都是囚禁如花女子的监牢动弹不得。
还记得待字闺中时的那份豪言壮志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犹是今天万事一场空,我注定今生是皇家的女人,唯有祈求来生。又想起那年中秋赛诗,千寻那句“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这世间的真真假假原是她最早看清。我那首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倒是显出槛内人之庸了,可还记得那时得宠的段美伊,先祖皇帝口中的一个妙字。
与千寻并称“双姝”之国色,天之宠儿,最后依旧逃不开前朝政治的波及以及后宫的争纷。可也是
娇美花开妙可言,媚极仪态好动人。
宠集一身太自在,天意皇恩今朝短。
自持跋扈多伤情,家人累及佳人恨。
当年双姝好国色,长乐宫前早断魂。
再又忆起太祖初年就离世的姳德皇后也不是一样吗?她是他的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却也受人暗害,心怀仇恨,死于非命。
最后再想想我自小被当做储妃抚养长大,母亲教育我的第一句便是,为妻者,当之贤,为妃者,当为贵。
还记得初听闻汉武帝废后陈阿娇花重金雇司马相如作的那首《长门赋》,还嘲笑阿娇若不一味任性,能谨守为妻之道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那时的我又怎会懂得“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的道理
呆愣了许久,时间也匆匆流逝,霊瑄宫便也快到了,我吩咐锦绣,不必通传,从侧门入得便可。锦绣照做,不到霊瑄宫正门就转了弯,宫女们抬着,只进了西边角门。进去了,却发现一个嬷嬷样的女子再那里候着,我一进门,就赶上前来。
这模样好生眼熟,只记得好像是桑妤思还是如尘时便伺候着的丫鬟,名字卡在嗓子里,硬是想不起来。
“太后娘娘金安。”她见到我,想是要说些什么,便又咽了下去,赶忙福了下去。
“早就不是了,哀家的儿子也先哀家去了,如今倒真是孤家寡人了。”我笑道,殊不知这背后的情绪。
“奴婢该死。”她赶忙跪了下来。
“何必那!都是这么多年的熟人了。流苏扶她起来,咱们也去看看忆雅阁的太皇太嫔。”我依然在笑。
流苏便去扶她,锦绣则又拿来了木凳放在步辇前边,掀开纱帐,馋我下来。
我只让锦绣流苏跟随,其余人在此等候。
桑妤思原就是嫔级,虽享贵嫔优待,但毕竟地处霊瑄宫,霊瑄宫历代主宫娘娘宫阶皆为从二品妃以上,忆雅阁再得宠也地处偏僻,如今更是无人问津。入了侧门只穿过一个荒废的院子便到了忆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