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宁侯夫人气得脸上想着了火般,赤红赤红的。
伊宁侯却想起了那些人的议论,说是莫曼蓉气质是如何地高华,相貌是如何地面若桃花。
当然这些话,就算他跟夫人说了,夫人也会不屑的。
伊宁侯夫人忍了又忍,才将自己的火气压下去,“侯爷,您别着急,我还有话说呢,您上次不是说端静公主也到婚配的年龄了么?”
“你是想让我们茂儿娶端静公主?”伊宁侯不可思议地看着伊宁侯夫人,“你宁愿娶个公主进门也不愿意娶莫家大小姐?”
公主身份是高贵,就是因为太过高贵了,才让人望而却步,娶个高贵至极的公主,就相当于迎了个菩萨进门,得日日供着才行。
公主下嫁,通常都不会住进夫家,而是另择地而建府邸,即为“公主府”,比如元贞皇帝的妹妹长公主的公主府就离夫家有两条街之远。
尚公主的人家一般都是有些落魄的世家子弟,他们需要尚公主来挽回颓势,巩固荣宠。
尚公主虽然能给一门带来荣耀,但对于尚公主的世家子弟却并不那么幸福。寻常人家讲究的是夫为妻纲,在公主和驸马之间,因为身份的悬殊,则倒了过来,成了“妻为夫纲”,可以想见驸马的夫妻生活并不是那么如意的。
彭茂竹的相貌品格都是上乘,完全符合公主选驸马的标准,但是伊宁侯家,权势正如日中天,是不需要娶个公主来加以巩固的。
伊宁侯夫人听了伊宁侯的问话,气焰顿时矮了下来,若彭茂竹真的尚了公主,那她这个婆婆,就不是让儿媳妇立规矩,而是给公主跪地请安了。
伊宁侯夫人想了想,道:“就算不尚公主,那郡主、县主总是可以的。”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个道理你忘了?”伊宁侯抢白道。
伊宁侯夫人落了个没趣,讪讪地不再说话。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伊宁侯夫人就此放弃了,她决定拿出她的杀手锏。
当天夜里,她就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到了第二天仍是滴水未进。
伊宁侯夫人还从未如此过,这样过了两天,伊宁侯和彭茂竹都着急了,轮番劝导,但无济于事。
伊宁侯和彭茂竹害怕,又叫伊宁侯夫人的娘家人来劝。伊宁侯夫人娘家嫂子进了卧室半天才出来。
伊宁侯和彭茂竹忙去询问,伊宁侯夫人的娘家嫂子只是摇头,被问得急了,只开口道:“我家这个姑奶奶性子有些执拗,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姑爷和世子多担待。”
说罢,也不留下吃午膳,径自走了。
父子两面面相觑。
伊宁侯看了一眼卧房,叹息着道:“还是依了你娘吧。”
彭茂竹久久没有说话,等伊宁侯快要走时,才喃喃道:“听父亲的。”
伊宁侯转身,见儿子脸色难看,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就算强娶了蓉妹妹进门,娘亲这副样子,以后她们两人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彭茂竹心灰意冷,明朗的双目似是蒙了一层灰。
伊宁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彭茂竹,只得拍拍他的肩膀,喟然长叹。
到了初八,伊宁侯亲自登门,莫家谦今日休沐,在花厅接待了他。
过了片刻又将大太太请了去。
伊宁侯的到来,让莫家上下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所以不管主还是仆,行事言语都十分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什么,因此莫家的气氛瞬时低迷起来。
莫曼蓉正和香荷两人捣碎着凤仙花。
这些凤仙花都是去年五六月份时摘下晒干,然后用小瓦罐存储起来的。莫曼蓉今日一看丹寇已剩不多,就想着把凤仙花捣碎了来染指甲。
窗户外的长廊下有絮絮地低语声。莫曼蓉和香荷起初都没在意,可那声音似乎越来越激动,音量也随之拔高。
香荷竖起耳朵听,就有“伊宁侯府”、“大小姐”、“退亲”等片言只语灌入耳中。
香荷去看莫曼蓉,莫曼蓉仍然在捣鼓着凤仙花,头也未抬,似乎没有听见。
香荷松了口气,就悄声站起来,想去把廊下的小丫鬟赶走,哪知走到门帘处,就听见莫曼蓉道:“叫她们进屋来。”
香荷的背脊就凝滞了一下。
香荷快步走出屋子,没好气地发了话。两个垂髫小丫鬟,就战战兢兢地地弓着身子进来了。
莫曼蓉见是两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放下手中的凤仙花,问道:“你们方才在议论什么?”
莫曼蓉的声音很轻柔,没有丝毫地动怒,但两个小丫鬟还是听得心惊肉跳。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大小姐,是奴婢多舌,请大小姐饶恕,奴婢再也不敢了。”
莫曼蓉平时严格规定,畅华园的奴仆不得非议府上的事,更不得以讹传讹,惹是生非。
这会子两个小丫鬟被抓住了嚼舌根,一顿重罚是免不了的。故此两人都害怕起来。
香荷鄙夷,早知道会罚,何必还多嘴多舌?还偏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