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地敲敲头部,她是在发烧,可还不至于烧到乱说胡话的地步。
楚欣怡听了这话,却没再笑,收敛起方才的戏谑,认真问道,“你在发烧?”
“是有一些,不过没什么大碍。”夏初汐淡淡地回道。
她确实觉得没有什么,除了头有点晕,身子有些疲软之外,脑袋还是清楚,她还能想事情。单是冲着这一点,就觉得这病没什么大碍,何况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
在浣衣局的三年里,她偶尔也会生病。没药没补的,比现在的环境还要恶劣,可她还不是照样挺过来的。每一次她以为自己挺不过去的时候,她总是咬紧压根,最后还是挺过去了。
生命给你的苦难总是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它给你的苦涩总是让你失望却又不至于绝望。当你觉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其实再坚持一下,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为了遏制住即将变成关于生命哲学的讨论,夏初汐果断地将思绪拉了回来,笑着站起身走到楚欣怡的面前,问道,“说正事吧,你大半夜来这儿,总不会是调侃我来的吧?”
“放心,这牢房你最多也就呆一晚上。”楚欣怡平静地看着她,眼底眸光高深莫测。顿了会儿,又道,“她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夏初汐对她前面的话深信不疑,可是后面的话她却听不懂了。秀眉蹙起,问道,“什么行动?”
楚欣怡看了她一眼,撇嘴笑道,“夏初汐,你不会这么天真吧?你以为,你能这么简简单单地从这里出去么?”
“什么意思?”夏初汐眉头皱得越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楚欣怡水袖一甩,睨了她一眼,轻移莲步离去,声音浅浅地传来,“明日你自会知晓,夏初汐,后宫中的争斗远比你想象的要险恶许多,你好自为之。”
她如一阵风而来,也伴着风而去,裙裾飞扬而起,窈窕的身姿逐渐消失在暗黑的牢狱之中。
夏初汐怔怔地靠在门栏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牢房外燃着的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伴着清浅的水滴声延伸至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一夜,夏初汐无法入眠,潮湿的环境,阴冷的风,明明灭灭的火把伴着她度过这艰难的一夜。她不愿吵醒了青阙,只能闭着眼假寐,可身子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晨曦初起,她自混沌的梦中醒来,疲惫的身子似是要散了一般地疼痛,身子忽冷忽热地让她难受地皱紧眉头。
青阙端了碗清水给她,触碰到她的时候,才惊觉她的温度比昨日上升了许多,并且时冷时热,头脑似乎也没有昨日那般清醒了。
她蹙起眉头,扶起她让她倚在她的怀里,轻声问道,“公主,你还好么?”
夏初汐勉强地睁开双眸,舌尖触碰到清凉的水,舒服的瞬间,精神也恢复了些许。她看了看青阙,浅笑道,“没事,青阙,不出意外,今日,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她的笑太过苍白,脸上虽是看起来气色红润,但却是不正常的潮红。青阙的眼底掠过一抹触动,她身上的体温灼热得快要将她烧死了,可她的脑袋却始终保持着这样的清明。她真想知道,这样一副娇小的身躯,为何会有如此惊人的能量?
夏初汐的话才刚落,便听到窸窸窣窣开锁的声响。她了然地抿唇笑笑,从青阙的怀中挣扎起身,无奈,身子较之昨日更是虚弱,只能依靠着青阙的搀扶。
出得牢门的瞬间,清风迎面扑来,撩起她们散落的发丝。夏初汐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丝丝凉风钻入她单薄的衣裳内,虽是解了她的燥热,却也让她更觉寒冷。
青阙无声地扶紧了她,支撑着她。此生,她是她见过的最为倔强的女子,缓慢地融化了她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