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还能当上警察,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大了都没个长辈和我说这么实在的话,单位领导总说要上进,又不给机会,在学校时也是,老师说不想当局长的警察不是好警察,结果当上局长的哪个不是高干子弟?今天您的话,让我感动……”
史长发哽咽的说,眼中闪过一抹泪光,虞多多不自觉的握紧了他的手,默默的看着自己丈夫。
对面的陈宇心痛的看着史长发,突然有股冲动,想让他当自己的儿子,以后不再孤苦伶仃。
“要是你不嫌弃,我就当你的干妈吧?”
“好好,就这么定了,妈!”
史长发立即点头同意,虞多多也应着,两个人一起喊陈宇妈,这叫陈宇激动不已,甚至忽略了背后的张新生,他的手刹那间变得冰凉,像坠入冰窟,散掉了最后的温暖。
<四>真实的梦境
黑夜使列车运行的声音空旷,宛如行驶在没有任何生灵的黑箱子里。
或者是在奔向地狱……
耳边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张新生猛的睁开双眼,天啊,列车怎么变成破败的平房啦?顶棚上糊的是文革时的报纸,上面大标题写着:三反五反的漏网之鱼,人民公敌陈天葵!张新生的心脏嘭嘭的跳着,他想了起来,这是朱家庄,二十几年前的朱家庄!
窗外寂静无声,污垢的玻璃外光明像一块固体,渗不进来这昏暗的房间。
“是梦啊,一定是梦吧?”
张新生坐起来,发现自己穿着汗衫,绿军裤,床着还摆着一根铁扣皮腰带,这些都是张新生曾熟悉的私人物品。张新生难以至信的抬起双手,掌心生满老茧,而手臂上的肌肉是饱满的,皮肤富有弹性,他慢慢向脸上摸去,果然触到了刚硬的胡须。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张新生从床上跳下来,在列车上断掉的胳膊完好无损,他惊惶不安的在屋子里转圈,这真的是文革时他曾住过的那间农舍,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只插有野花的酒瓶。那是史明丽新手摘来的啊!张新生连连后退,撞到门板,他反手拉开门就一头撞进外面的光明世界。但外面却并不是院子,张新生站在了一个小土丘上,天高地远,新绿如油一样铺满大地,那是望不到边的麦田。
绝望如利刃直刺心脏,张新生颓然坐倒,他不敢直面这美丽如油画般的世界,甚至不敢呼吸这清新的混着草油味的泥土芬芳的气息,这一切都使他想到史明丽的笑靥,还有小杠子灿烂似阳光的眼睛。他害怕见到这些,害怕面对他们时的心跳。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梦到这些!为什么啊……”
张新生坐在土丘上放声痛哭,他死命的扇自己耳光,诅咒自己的所做所为。可是这一次却并没有醒为,而脸上的痛也火辣辣的针刺般痛。
“是……真的啊?”
张新生泪眼朦胧的停下,远远的听到欢笑声从云端飘来,他抬头向土丘下田间的小路望去,是史明丽和小杠子,他们正一路说笑着走来。张新生立即举起手臂挥了两挥,但却始终喊不出一丁点声音。心跳的越来越快,压抑不住了,血液仿佛要从脑中喷出,却只是颤抖着看着那母子俩走过身边,就要消失在田野深处了。
“明丽!小杠子!”
张新生跳起绝望大喊,那两个身影一顿,慢慢的转过来,疑惑不安的向土丘这边望过来,但似乎没有看见张新生,停了会,又转身走去。张新生顿时急了,跳下土丘向他们奔去,很近了,仿佛就在眼前,却总碰不到哪怕是一丝衣角。
“明丽!小杠子!”
张新生嘶哑的喊着,他们突然又停下,转过身来。
天啊,居然是陈宇和史长发!